衣柜很狭窄, 老人家的衣服乱七八糟地垂在他头顶, 他快一米八的个子, 不得不缩起两条长腿弓着身子, 还得小心翼翼避免鞋子踩到旁边的布匹。
看上去不雅, 可怜,又滑稽。
空气一时寂静无声。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几秒后, 周曜动了, 突然伸手抓住衣柜的门, “嘭”地一声,又把衣柜关上了。
“喂!”
阮黛反应过来, 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立刻穿上刚刚脱在床上的湿外衣, 然后用力拍打着衣柜,“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不快出来!”
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周曜,滑稽得可笑。
许久之后, 衣柜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有些哑。
“……出来可以, 但你得先穿上衣服。”
“还用你说!”阮黛羞恼,踹了一脚过去,整个衣柜晃了晃,她咬牙怒道:“你快给我滚出来!”
衣柜沉默片刻,又道:“你保证不打我,我就出来。”
阮黛眼都不眨地答应了,“行。”
衣柜的门这才被打开,周曜慢吞吞地出来了,因为蹲太久,他的腿又酸又麻,一时站不稳,不得不扶着衣柜一点一点撑起身子,他抬头看向她,开口想解释,“我是因为……”
“啪——”
阮黛冷冷收回手,“你想说什么?”
“……”
周曜面无表情地顶着鲜红的巴掌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老太太听到动静,担心地推门进来了,“软软,怎么了?刚刚声音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狼狈的周曜后,捂嘴惊呼:“天啊,铁牛怎么出来了,还有那脸是怎么回事?”
“没事。”周曜捂住脸,低低一笑,“都是误会。”
阮黛却很意外,指着他问:“姨婆,你知道他在衣柜里?”
“当然了。”老太太点头道,“还是我要他藏进去的。”
“等等,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已经混乱了。”
阮黛一脸懵逼,她本以为是周曜跟踪她溜进来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他怎么在这里?”
“我比你早来。”周曜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没有半分脾气,“我不知道你要来,真的。”
“是啊。”老太太帮他说话,“他听到你一来,立马吓得要躲起来呢。”
“为什么要躲?”阮黛闻言皱眉,看向周曜,“我有那么可怕?”
周曜躲开她的视线,不自在道:“你以前不是说一辈子都不想看到我吗?”
阮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而且还是她为了摆脱他随便说的一句气话,他竟然记到了现在!
这就是他打死也不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
“抱歉,是我误会了。”阮黛抿了抿嘴,心里不知为何浮现了淡淡愧疚,“你的脸没事吧?”
“没……”
周曜刚说一个字,阮黛又看向老太太:“姨婆,你这儿有膏药吗?”
“有啊,在我房间的桌子抽屉里。”老太太说着要过去,“我去拿。”
“不用,我去就好了。”阮黛拦住她,把她推去客厅,然后对周曜道:“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去找药给你。”
周曜想说不用,但阮黛难得关心他,还这么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话,像做梦一样,周曜情不自禁点了头,然后去沙发上坐好,看到阮黛进了里头另一间房间。
老太太见误会解释清楚了,又马不停蹄地跑去烧菜了。
不久,伴随着锅铲碰撞、烧油的声音,饭菜的香味逐渐飘过来。
周曜轻轻嗅了嗅,竟有几分恍惚,在冰冷的别墅住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烟火气了。
阮黛很快回来了,手中不止拿了一片膏药,还有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
“你别动。”阮黛冷着脸走过来,毫不避讳地用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去,让他红肿的半张脸对着她。
“我给你消肿。”
周曜被她的强势弄得一愣,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就贴过来了,鼻间满是她头发的洗发水味道,玫瑰柑橘的清香,还混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甘甜馥郁。
他心跳骤然加快,同时身体变得无比僵硬,一动都不敢动,接着感觉到脸上一凉,她喷了药水过来,原本火辣辣的疼痛舒缓了一些。
阮黛见少年听话地一动不动,甚至连话都没说,身体僵硬得像个大型的人偶娃娃,他垂着的睫羽颤抖得很厉害,暴露出主人此刻的心情。
他……是在紧张?
察觉到这点,阮黛意外挑眉,心头的火气渐渐散去,好笑又不可思议,以前无法无天的混世大魔王竟然会紧张?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喷完药水后,她又撕开膏药的贴纸,把膏药贴在了他受伤的脸上。
她注意到,当她的手指无意碰到他的脸颊时,他连脸都变僵了,耳尖飞快涨红。
“……”
这是哪来的纯情小处男?
阮黛咳了咳,没话找话:“话说你为什么不躲开啊?你运动神经不是挺好的么。”
“没反应过来。”周曜干巴巴道,实话实说,她太小看她的速度了,让人防不胜防。
阮黛没再说什么,其实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于是拿着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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