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气的鼻尖……
嫣红的唇……
……
“行了行了,”仇薄灯慌乱起来,伸手去隔,纤细的手指挡在两人的脸颊之间,“行了!知道了!知道了!”
——不对!
仇薄灯猛然醒悟,一下睁大眼。
他凭什么不能朝别人笑啊?!
还有!
他又不是他什么人!
“你有……唔!”
跪坐的少年被压得向后倾倒,细瘦的手腕被深深按进又厚又暖的毡毯,图勒巫师就像折一枝新生的阿尔兰一样,折下他。
后续几个叱责的音节被尽数嚼碎,被尽数吞进腹中。
一直吻到细羊毛衬衣再次松散,玉石般的肌肤被火光照出明亮的暖红色泽。
图勒巫师才松开了他濒临窒息的阿尔兰。
仇薄灯大口大口地喘息,喉结不断滚动,清亮的眼睛雾蒙蒙的——他被亲懵了!就连新鲜的、冰冷的空气自鼻腔、咽喉灌进胃里,都有种还在接吻,还在承受对方的给予的错觉……也许不是错觉。
唇齿相接的时候,他不知被迫吞咽下图勒巫师多少的冷山云雪般的气息。
那些气息在他体内作祟。
它们黏附在他的上颚,他的喉管,他的胃部……空气的流通刺激着它们,唤醒它们。
他活像个吞了太多薄荷的孩子,被那久久不散的清凉折磨得够呛。
图勒巫师的指腹落在他的咽喉处,碾磨那起伏的喉结,在自己盖过印迹的地方摩挲。仇薄灯怕极了他再来一次,急急忙忙攥住他的手指……
……又细又软的手指,刚刚拧布时浸过水,指节和指尖被寒意沁红。
又可爱,又可怜。
图腾巫师没有再继续,反过来将仇薄灯的手指握在掌心,问了一句——他倒还是用的中原话。只是,中原雅言以前后鼻腔发音进行区分的细节,对习惯了图勒语系低沉浊音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为难。
他问了一遍,仇薄灯茫然地看他,不知道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图勒巫师仿佛也意识到两种语系难以直接攀越的鸿沟,鹰翼般的眉骨压下淡影,令银灰的眼睛越发沉峻。稍许,他拉过仇薄灯的手,让他触碰骨玉扳指戒圈——他本意是在上边的文字,但仇薄灯猛地缩回手。
反应大得就差跳起来再狠狠咬他一口。
图勒巫师只能换了一样。
他拿起那块送给仇薄灯的青铜图腾,再次让仇薄灯触碰上面的文字,然后又问了一遍。
这回仇薄灯听懂了。
……名字。
他是在问他的名字。
意识到这点后,仇薄灯顿时把唇抿得紧紧的,不肯吐出半个音。古怪的、莫名的直觉在警告懵懂的小少爷——就像再一无所知的新生羊羔,不幸踏进雪原苍鹰的捕食范围,在猎食者阴影笼罩下的一刻,也会猛然惊醒。
虽说它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就是了。
图勒巫师又问了一遍。
——他知道仇薄灯明白他在问什么。
仇薄灯别过脸,逃避他的视线:“我……我困了!要睡了!”
说着,就试图从男人的笼罩下逃出去,就在这时候,仇薄灯才发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怎样欲哭无泪的陷阱……他是跪坐在毡毯上帮图勒巫师擦拭伤口的,后来起身被拉下,也是直接跪坐的……
也就是说,他想逃走,就得先起身。
可他一起身,就要撞进图勒巫师的怀里。
“你恩将仇报!”仇薄灯被他逼得无路可逃,就连伸手推他,都不知道按哪,只能抽回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烫,太烫了,脸颊莫名的烫……可是图勒巫师简简单单,就扣住他的手腕。
要么告诉他名字。
要么……
苍鹰正将它的猎物驱赶进冬牧的裂谷。
这种生活在雪原的猛禽,本来就是冷酷的猎食者。它们的巢穴建立在最高的陡崖,它们在强劲的气流中磨练捶打出坚硬的骨骼和利爪。它们能够在凛冽的冰风中盘旋上大半天,追踪猎物的踪迹。
它们残酷、凶狠、果决。
……且耐心十足。
铜炉的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被驱逐的猎物再也招架不住。
“……薄灯!”他喊,“仇、仇薄灯。”
清亮的嗓音微微有些哑,都快被逼出哭腔了。
按在肩角的手终于移开,图勒巫师将仇薄灯揽了起来。
火光照在银灰的眼眸里,图勒巫师一边轻柔地吻仇薄灯,一边低低地念那三个中原的音节。仇薄灯靠在他身上,别过脸不想理睬——他已经整个人都要被那古怪的、莫名的危险感和羞耻感给烧没了。
可对方不放过他。
图勒巫师捉住他的脸,亲他,逼他,要他再念第二遍。
不。
不止第二遍。
铜炉昏红的火跳跃着,摇晃着。纤细的少年被困在雪原苍鹰的怀抱里,被迫一遍一遍教对方自己的名字……一直到夜幕深沉,一直到冬牧队伍即将抵达部族。
…………………………
图勒部族冬牧的返程路线几乎横跨整个查玛盆地。
如果,仔细观察《雪原堪舆图》,他们这种行为就显得更加难以理解了:图勒部族和雪原上的其他部族一样,以游牧为生,随冰河的封冻情况不停迁徙。不论迁徙的路线怎么变动,每年年末,他们一定会返回圣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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