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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张得刚刚还泛红的脸颊一下就白了,本能地揪住图勒巫师的衣领,瓷白的指节生生被领口磨红……他先咬的人,被咬回去,那、那勉勉强强就算了,而且已经咬得非常非常过分了!
    现在,冷风一吹过,脸庞、脖颈、耳后立刻泛起细细的,轻微的刺感。
    不能再过分了!!
    “我……我真要生气了!”
    小少爷慌乱地威胁。
    他强作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过于艳丽的眉眼却透出些叫人进一步欺负的脆弱——仇家对他保护得太好,哪怕这几天已经有所遭遇,他依旧对自己最容易激发些什么最晦涩的念头毫无自觉。
    若换个对他垂涎已久的东洲世家子弟,定要把他彻底逼碎不可。
    隐约的火光中,图勒巫师看见他眸底的不安。
    ——他是真的在害怕。
    片刻。
    图勒巫师松开他。
    仇薄灯一着地,几乎立刻“蹬蹬蹬”几步,离他和猛犸远远的。
    图勒巫师解下自己斗篷,站在原地,递向他。
    仇薄灯站在河滩边,抓着领口,警惕地看他。
    不远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慢慢熬沸铜锅里边的汤,鹿肉的香气渐渐变浓。隐约的,有几个巡查鹿群和羚羊的图勒勇士在唱古老的牧歌……两人僵持着,直到“咕”,一声轻响,打破寂静。
    仇薄灯脸颊上刚刚褪去的血色卷土重来。
    比先前还要红。
    仇薄灯:“……”
    他是下午清醒的。
    醒来就冲要给他喂鲜羊乳的图勒巫师发了好大一通火,又是打人,又是撵人……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咕噜。
    又是一声清响。
    仇薄灯羞愤欲死,抢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图勒巫师手中的黑斗篷,急急往身上一裹,扭头就走。图勒巫师紧走两步,追上他,在他压低声的怒骂里,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裹得不成样子的斗篷带解开。
    气呼呼骂人的少年,替他扣斗篷的男人。
    哐当。
    许则勒手中的铜锅掉地上了。
    滚烫的汤泼了他满腿,他浑然未觉,只愣愣地看着不远处单方面争吵的两个人。旁边的桑吉心疼肉汤,一边手忙脚乱地抢救,一边怒气冲冲地问他在干什么。
    许则勒僵硬地转头。
    脖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活像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似的。
    “那、那边……”他磕磕绊绊地问,“那边那位,就是你说的,你们首巫大人的阿尔兰?”
    “不然呢?”桑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换个人,让首巫大人给他系斗篷试试?嗯,和你一样,打中原来的……”注意到许则勒的异样,桑吉顿了一下,诧异地问,“你认识首巫大人的阿尔兰?”
    许则勒已经说不出话了。
    桑吉还在絮絮叨叨。
    “……看,我们首巫大人的阿尔兰够漂亮吧。”
    “……是前几天遇到的,就在峡谷里冬牧的时候。当时老多人想抢来着,结果首巫大人直接出手,射了个箭圈。”
    许则勒一声也说不出来了。,
    他坐在篝火边,四肢冰凉,眼睁睁看着高大冷峻的图勒首巫,被漂亮的中原少爷凶巴巴地吼了一句,站在原地没有再跟过来……近了、更近了……不,一定是他的错觉,一定是他被雪把眼睛冻坏了……
    火光照亮了少年的脸。
    ——那张东洲世家子弟全都偷偷遐想过的脸。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许则勒脸一白,直接背过气去了。
    完了。
    图勒的首巫真把仇家最宝贝的小少爷抢来做阿尔兰了。
    完了!!!!!
    第22章 醋了
    仇薄灯在篝火边坐下。
    他不自在地拉了拉斗篷的领子。图勒巫师的斗篷镶嵌一圈厚厚的领子,把脖颈、耳侧、下颌遮得严严实实。
    只是基于心理作用,仇薄灯总觉得有哪里没挡住。
    其实某人替他围得严严实实,一丝儿也没漏出来。
    反倒是他这么一扯,他对面刚刚苏醒的许则勒眼尖,一晃间,就瞅见他耳侧后方的红痕……他肤色极白,星点浅红都明显。更何况还不是一个,是许多个。细细密密,顺着漂亮的脖颈向下延伸。
    透出亿万分暧昧亲昵的味道。
    分明是被牢牢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地被吻了个遍。
    许则勒:……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瞎子,恨自己为什么要眼尖,恨自己为什么要对图勒部族的风俗习性了如指掌——这他娘的,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仇家捧在掌心里的金贵小少爷,铁定早被圈占彻底得不能再彻底了啊!
    许则勒是认识仇家小少爷的。
    ——单方面认识。
    当年他举债刻版,印了《四方志》,结果一本也卖不出去。债主催得急,许则勒家都不敢回,天天蹲桥洞。
    最后还是仇家小少爷逛文坊,兴起买了一套。
    小少爷前脚刚出文坊,后脚就有无数人涌进文坊,争相要买他买过的书。
    《四方志》一夜成名,许则勒死中得活。
    仇薄灯算他半个恩主。
    后来,许则勒隔老远,见过仇家小少爷一面。
    他倒是想上前跟小少爷倒个谢,但东洲第一世家给小少爷出行安置的排面委实惊人:飞舟巍峨如小城,匣箱灿灿如连珠,昳丽张扬的少年前呼后唤,万众簇拥……别说上前了,远观都得踮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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