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会不成功呢?为什么?母妃为什么没有醒?”
他趴在冰棺上,双手伸进去摇动蓝樱的手,试图将她揺醒过来,呐喊道:“蓝樱大祭司,你醒来吧,你醒来看看你的孩儿吧,在你离开的时间里,我活得是多么的狼狈,是多么的无助……”
“你说过你是苗疆最神圣的大祭司,你会保佑苗疆,保佑子民,保佑我。可是,你为什么还躺着?你醒来吧……你醒来呀!”
“你的孩子需要你,你怎么还能够躺着?”
他发疯一样的摇着蓝樱的手臂。
“蓝雾,蓝雾,不要这样。”曳缘稳定住他两只手,紧紧抱住,如此摇晃,是对死者的不敬,而且这还是在神殿里,是会遭受到神灵的诅咒的。
他倒在她的怀里,两眼空洞,泪珠挂在长长眼睫上,那是绝望的眼神。一个人期待了太久一件事,并为此付出了十年的心血,当期待已化为执念,而就在希望最大的时候,希望却落空了,任是谁也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书里,反派想要复活他母妃这就是他一生的执念,是并没有成功的。
她不懂该怎样安慰他会让他心里好受点,只能轻轻哄着他,“蓝雾哥哥,别哭,我在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躲进她的怀抱里,拼命想要汲取一点温暖,颤抖地说着:“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究竟是哪里?按理说不会有错的,母妃该醒过来的,为什么独活没用呢?为什么……”
曳缘轻轻抚摸他的头,稳住他发抖的身体,“会不会是你的蛊出什么问题了?”
“不可能!独活我每天都在看,它好好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蓝雾突然站起了身,甩开她的手,拉开大门冲了出去。曳缘在他身后跟上,他走得健步如飞,蓝黑色的衣袂飞绝,在夜里如一个漂浮的鬼魅,无论她怎么喊他,他都不说话,整个人关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曳缘最终停止了呼喊,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不去打扰他,此刻的他一定是极痛苦的,她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她与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月已过中空,已经是后半夜了,天快要亮了。
宽阔的山路上,月光将他的背影拖成了一道孤立的影子。曳缘低着头看地上他的影子,一直沿着他的影子在走路。经过一处转角下坡时,曳缘也跟着转下,可是余光却瞥到后面蜿蜒的山路上,有一攒黑色的影子。
她遽然回头去看,可是却什么都没看到,她吓得尖叫了一声,冲到前面去抓蓝雾,可是此刻的蓝雾如同走火入魔的人般,哪有什么同情心,重重地将她甩开了。
她这次定住了身子,没有摔下去,紧贴在他的身边,悄声说:“蓝雾哥哥,后面有人在盯着我们……可是,我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她吓得腿已经在发抖了。
蓝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在思考到底为什么复活失败?压根儿就没有听清楚她在说话,他问:“你说什么?”
曳缘见他如此,自己确实不该多嘴,他现在心情悲痛,大概连她刚才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吧。
他现在这副阴气森森的模样,真的很像黑化到顶端的人,她不知道他这么着急下山是要去干什么,看着总感觉像是要去杀人。
她道:“没什么。”
随后他又转身走了,他加快了步伐,朝山下走去。
他冲回到了家里,一口气爬上了四楼,推开房门,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弄得噼里啪啦的响。曳缘看他这么着急,也不点灯,便为他把烛火点燃了,拿着烛台跟在他身侧,为他照亮屋里的角落。
他翻找了很多地方,最终翻出一本破旧的古籍来,那书已经很旧了,边边角角都被磨损了。他很轻车熟路地翻到了其中一页,那黄色纸面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从右至左挨个字读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关键信息,最后颓然的倒在地上,丢了那书,双手抱头痛哭了起来。
曳缘不明白他看到了什么令他又这么伤心痛苦,她捡起那本书,找到刚才他看的那页,举着烛火认真阅读了起来。
这一页大致就是记录着一种名叫独活的蛊虫,它们极小一只,红黑的背壳,细小的触角。此蛊名为独活,是因为它有复活之效,但是要养活并且养成熟它是很难的。
这不是寻常蛊,很少有人会饲养,因为要养它很难,而且可能还没有养成熟,养蛊人自己就先死了。
它需要以被复活人的至亲之人血肉饲养,也就是蓝雾的血肉来喂养,然而光这还不够,它还必须以魑魅魍魉的怨气或灵气为食,才能慢慢长成。
魑魅魍魉乃山川木石之灵气幻化而成,身上总有那么一些灵气或怨气,以这些为食,最能让它茁壮成长。
最初这独活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慢慢地,摄取的怨气或灵气越多,它的躯壳就会变红。
就会开始长出红色的小斑点。
难怪,她最开始看到的独活是红一坨黑一坨的,像极了七星瓢虫,而现在的独活几乎全身红。
曳缘回想了一遍,最初的索泪魅鬼、山中大魑拾溪和魍魉水怪冰落都是负有极强怨气的怪物,蓝雾靠近他们都是在找机会食取他们身上的怨气。
然而想要激发出那些怪物身上的怨气非一件易事,想想曾经蓝雾给那只索泪鬼下催泪蛊,让她哭泣然后发狂,还有后来的拾溪和冰落,蓝雾一直在以自身靠近他们,试图激发出他们身上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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