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连互动都没有了,甚至有种刻意回避的感觉。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霄远可能是怕自己光环太大,影响到他了。
饭局结束后,才晚上八点。
菱北市进入了一天最热闹的时候,那遍地如同天际撒下的纷繁霓虹,就是对行人最好的诱惑。
容鹤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座城市的夜景了,正好他还不想回去,灰扑扑的情绪也渴望被照出一点色彩。
于是,他戴着口罩,独自一人在街头徘徊了好久,手机耗到没电,也没去找个移动充电器,任凭自己置身于谁都找不到的短暂时刻。
坐车回家的时候,容鹤从司机那里得知,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
六月上旬的菱北昼夜温差大,夜露降临,雾气沾在裸露的皮肤上,泛起一阵阵恼人的湿冷。
容鹤搓了搓胳膊,刚打开家门就呆住了。
路演期间临时去了趟虹榆市的陆霄远居然回家了,此刻正拿着钥匙,将外套搭在臂弯,急匆匆的像是准备出门,看到他之后,才停下了脚步。
空气安静了一瞬。
容鹤猝不及防地张了张嘴:“陆老师,你回来了啊……”
陆霄远没说话,只是面对面地看着他,脸色不大好看。
容鹤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艰难地笑了笑,低下头,快步从陆霄远身边走过。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到楼梯口,就感觉腰部一紧,整个冰凉的后背随即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
陆霄远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那清晰的力道,就好像怕他会走掉,所以才要用这么大的力气抓住他一样。
第43章 “今天是我生日。”
容鹤的感觉大体没有出错。
但比挽留还重的力道,是失而复得。
在特殊的日子怎么都联系不上容鹤,难免让陆霄远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当年——
他18岁生日的前一天,和容鹤窝在他的小卧室里看电影的场景。
那天下午的容鹤看起来有些疲惫,不似平常那般叽叽喳喳,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后,就靠着他睡着了。脑袋不偏不倚地从他肩头溜进他的怀中,然后顺着胸膛一路向下,最终,那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狠狠贴在了他腿上,白皙的皮肉被压变了形,泛着若隐若现的薄红。
那时,地处南方的虹榆市刚刚入夏,潮湿的空气迅速在紧紧相贴的皮肤之间生出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
或许是电影音乐太过动情,又或许是逼仄的空间缺乏清新的空气,一向冷静克制的他,平生第一次起了冲动——他背对着窗帘缝隙的光线,在昏暗中俯下身,用嘴唇碰了容鹤的侧脸——而因为这个冲动,他后悔了十一年。
容鹤几乎在他刚抬起头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然后腾地从他腿上跳起来,像是突然有急事一样抓起背包,匆匆忙忙地说要走。他提出送容鹤回家,也被拒绝了。
那天晚上,他整夜都在思考,他亲容鹤的时候,容鹤究竟有没有睡着。
直到第二天,他没能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来容鹤,他才确认自己没猜错。容鹤早就醒了。不然怎么会在他生日那天失约,甚至连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都没有半句告别?
容鹤肯定被他吓得不轻。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抱的太紧了,陆霄远放开了容鹤。
一室躁动不安的空气如同沸水突然冷却。
容鹤一脸震惊地转过身,对上陆霄远依旧微沉的脸色,心口那片兀自地跳动顿时落了空。
“小鹤,你去哪了?”
容鹤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没想到陆霄远开口会问这个,还来不及惊讶,便赶紧老老实实地汇报了自己一整天的行程,包括他在街头漫无目的溜达的那一两个小时。
陆霄远听完,脸上的郁色终于淡了下去,发现容鹤米白色的棉质t恤皱了,领口也歪了,整个人像只乱糟糟的小鸟,四处都是拥抱过头后的罪证。
容鹤也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立刻拉了几下衣领,嘟嘟囔囔地问:“那你呢?你不是在路演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按理来说,即便陆霄远今天结束祭拜,也应该直接到下一站路演的城市去,而不是选择回家这种来回折腾的路线。
不过他虽然这样问了,但实际上并没有期待陆霄远会如实告诉他原因,任陆霄远怎样搪塞他都可以。
然而,陆霄远却说:“我回了趟虹榆市。”他顿了顿:“忘了告诉你,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霄远的语气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让容鹤大脑短路,不由自主地说了句:“我知道……”
陆霄远眼中明显落了一层错愕,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嗯,我去年在节目里提过。”
“不是的,是我后来回过一次虹榆市……”容鹤喉结微动,声带像滚刀子般含糊道,“你家隔壁的奶奶告诉我的。”
容鹤硬着头皮说完,轻轻咬住舌尖,在头顶璀璨的吊灯下小心翼翼地看向陆霄远。
他其实并没有多少勇气直面陆霄远的眼神和表情,却又恨不得拿放大镜去观察,理解每一寸肌肉调动的含义。
但陆霄远只是在确认他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眼中流过一丝他来不及捕捉的情绪:“下次带你去见见她,她以前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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