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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甚者,偷偷在酒楼街头等地摆上筹码,召集大家一起来押结果。
    画徒们非常期待,这样高水平的对决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使臣嵇刚所出的题目是:“独上江楼思渺然,月光如水水如天。同来望月人何处,风影依稀似去年。”(《江楼旧感》赵嘏)
    韩熙子听到后不为所动,随即出了道与对方非常相似的题目:“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出自刘禹锡的《望洞庭》)
    这两首皆是情味隽永、淡雅洗炼的好诗,而且都有水有月,难度相当。最重要的事,题目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却不知道谁画的是哪一个。
    两人各自准备好所需的画具后,便开始了紧张的作画。
    嵇刚年老,但从年轻时便已习惯将画纸置于画板之下,然后整个人跪趴在软垫上,近距离地在纸上潜心作画,远远看去就像拜佛一样虔诚。
    韩熙子也是在不紧不慢地画着,每次落都要思忖很久,脸上的表情就像诗里的人一样,思绪纷然、满腹忧愁。
    苏诗青躲在房间里练习,可是一想到谷川枫可能会出什么题目,就开始头疼,甚至浑身颤栗,手指发抖。
    揭傲对这场赛事没什么感觉,但是看到苏诗青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起来。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或者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苏诗青解开缠绕在手上的布条,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忧虑万千。
    “揭傲,如果是你,你会出什么样的题目给对方?”
    揭傲抚摸着他的脸颊,直接道:“如果想赢的话,自然是给对方出他最害怕的题目了。”
    “最害怕的题目……”
    “对,你们两个的画有共同之处,说明害怕的地方也会有共通之处,想想看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苏诗青看向揭傲,他手上的厚茧摩擦着脸上的皮肤,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所以忍不住握住他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这双手不仅布满厚茧,而且伤痕累累。它们曾经画过很多惊天动地的画作,可是如今却已经不再作画。
    苏诗青最害怕的,不是画什么,而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作画了。
    “揭傲,放弃作画,是什么感觉?”
    揭傲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于是苦涩地笑道:“刚开始觉得生不如死,但是人生总会面临取舍,有舍才会有得,我不后悔。”
    苏诗青抬起头,心疼地看着他:“那现在呢?以后呢?”
    “现在……?”
    揭傲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苏诗青沾满墨水的纤长手指,缓缓说道:“我手中的笔早已经变成了杀人的笔,它沾染了太多太多人的鲜血,已经变不回来了。”
    意思是说从放弃画笔开始,就再也捡不起来了吗?从今往后再无作画的可能了吗?那样的天赋异禀,终归是要落到看不见的尘埃里去了,不免让人觉得惋惜,悲痛万分。
    苏诗青终于体会到邵二雪当初的心情,但是这一次他恐怕又要让邵二雪失望了。
    揭傲揽住他的肩膀,轻轻道:“怎么这样害怕?不管是什么样的题目,都有我在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苏诗青靠在揭傲的怀里,说道,“我已经知道要给对方出什么题目了。”
    揭傲好奇道:“是什么题目?”
    苏诗青弯起嘴角笑了笑:“先卖个关子,明日你就知道了。”
    次日正午时分。
    评审的场地设在图画院外的廊亭内。两幅泰斗的画作已经端端正正的挂在榜墙上。
    姓名被遮盖起来,除非是对两者的画作十分熟悉,否则根本无法轻易分辨出究竟是谁的画作。更何况究竟是谁画哪道题目也未有人知,因此避免了作弊的嫌疑。
    廊亭外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手里都拿着红绿两张纸。
    若是喜欢第一幅便投下红纸,若是喜欢第二幅便投下绿纸,场面十分热闹壮观。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结果,画徒们对着两幅画议论纷纷。反观图画院内却是异常的肃静和庄严。
    两位画师都很虔诚的对待此次的竞技,就连御仁君都忍不住前来欣赏画作,耐心地等待结果出来。
    苏诗青忐忑地看了一眼韩熙子,发现他倒是挺气定神闲的,甚至还和嵇刚在那里谈笑风生,仿佛结局对他们两个毫无影响。
    苏诗青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廊亭,两幅别开生面的画作映入他的眼帘,他惊呆了,果然都是神来之笔!
    第一幅画作,题目是: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运用了局部泼墨和泼彩与线描相结合的方式,画面中间是一潭像明镜一样的湖水;远处横跨着一座造型别致的桥仿佛天上落下的彩虹。
    湖水是肉眼可见的澄清和平静,近处的水面上隐隐泛出晶莹的月光,一轮比天空中的月亮还要圆的明月倒映在水中。用“明镜”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的。
    远远望去,缥清的湖水尽头是微微橘红的夕阳,在明灭照射之中,桥影幻映出无限奇异的璀璨色彩。
    这哪里是桥呢?简直是天上的一道彩虹,而这“彩虹”的影子落入“明镜”之中,体现了画师的想象力是如此的丰富奇妙,笔触活泼空灵,画技精湛绝伦,令人无比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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