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画院。
迷迷糊糊间,苏诗青觉得浑身疼痛,噩梦缠身,最终被梦中砍头的那一幕给惊醒了。
“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结果牵扯到浑身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罗勇急忙扶住他:“眉生!你醒啦?”
苏诗青想起昏迷前听到的诏谕内容,惊得一把揪住罗勇的衣领问道:“邵大人在哪里?!”
“你身上还有伤,先不要激动!”
苏诗青的眼泪顿时涌了出来,痛苦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寒夙兄要这么做?不行!我得去找他!”
罗勇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别去了!邵大人现在估计已经出城门了,你到哪里去找他呢?更何况你还有伤,怎么去啊?”
苏诗青声音沙哑,难过道:“我一定要去找他,他这分明是在替我顶罪!他是无辜的!我要去禀明真相!”
“顾眉生!”王培林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于是愤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邵大人的心意吗?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我不需要他为我这么做!是我犯的错,我一人独自承担就好了,为什么要帮我?”
今天本该是他的大喜之日啊!为什么要替他顶罪,值得吗?
王培林显然被他的不懂事给气到了,狠狠抓过他的手,吼道:“因为你的这双手!他用一生的前途给你换来了这双手!所以你要振作起来,这样才不会辜负他对你的良苦用心!”
“我不明白!”
难以接受和理解的苏诗青,用力地推开他们,不顾伤势一瘸一拐地跑出了东斋。
众人看着他逐渐远去的瘦弱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邵二雪和他都是这么年轻又那么有绘画天分的人,为什么上天偏要他们受如此折磨?真是怨天不公,愤事难平。
出了图画院后,苏诗青发疯般的在大街上一瘸一拐地奔跑,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好像摔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脑海里交织呈现着与邵二雪相处时的画面,往事历历在目,他无法平复自己对邵二雪自毁前途的愧疚。
这该死的作画天赋让他和柳疏影深陷地狱,把邵二雪推向深渊。他根本不在乎天赋,也不在乎绘画,所以不能理解邵二雪为何要这样做。
不知是不是上天对他还有一丝丝怜悯,竟然让他遇到了押送邵二雪的队伍。
苏诗青立刻追在后面大叫了起来。
“寒夙兄!寒夙兄!”
邵二雪坐在囚笼里,发丝凌乱,双手双脚都被拷在了一起。原本空洞的眼神因为听到苏诗青的呼喊而闪过一丝慌乱,他急忙站起来,抓着木栏看到不停追跑的苏诗青。
“回去!不要再跟过来了!”
“寒夙兄!”
苏诗青一路跟到城外,摔倒了很多次,衣服被新添的和旧的伤口流出的血迹染红。
邵二雪原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他这么倔强,于是央求押送的官员道:“大人,请等一等吧!让在下和他说几句话再走。”
押送的官员无奈道:“好吧,停下。”
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苏诗青有气无力地步履蹒跚着跑到囚笼面前,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停地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顶罪!”
邵二雪心疼地看着他身上和脸上的伤,忍不住颤抖地伸出手为他拭去泪水:“你看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苏诗青握住邵二雪的双手,抚在自己的脸上,哽咽哀求道:“寒夙兄,我们去找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吧,现在去还不晚!”
邵二雪缓缓地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怎么可能回去呢?”
苏诗青控制不住地哭起来:“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你要这样……?”
邵二雪哪敢表明自己的心迹呢,只是说了一个听起来很有道理的理由,言语中流露出对他无限的包容与爱。
“你天赋异禀,拥有寻常人不敢奢望的才能,作为老师,我怎么忍心看你就这样陨落呢?更何况,我只是被流放而已,你不必这么难过,也不要自责,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
“可是,你走了就在也回不来了呀!”
邵二雪情真意切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守住我们共同的愿望,你也要留在图画院,成为宫廷画师,在绘画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这样才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明白吗?”
心力憔悴的苏诗青大声喊道:“我不要!我不要成为什么宫廷画师,我只要你回来!”
“听话。”
这时,押送的官员催促道:“时间到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说完,押送的队伍继续前进。
苏诗青紧紧地攥着邵二雪的手不愿意松开,邵二雪只好狠心掰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去,不让自己去看他奔跑的身影。
队伍逐渐远去,苏诗青再也追不上,最终因伤势过重而再次晕了过去。
第45章 宴会相逢
从那之后。
苏诗青便如同跌进万丈深渊一样沉睡起来,仿佛死人般安安静静地躺了三天三夜。
醒来了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时常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即使被柳时颢拉去上课,也是不按规矩乱画一通再将画稿撕毁,公然与老师作对,禁闭室也成了他第二个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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