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擦干眼泪帮他研起了墨:“画工先生想做什么?”
“补救。”
苏诗青提起画笔沾满墨水,然后在空中对着那些晕染的地方勾勒出大致图案,确定要将其补画成什么图案后才迅速落笔。
墨水在笔尖的引导下,沿着布料上的纹路细致的晕染开来,没过多久便成了花团锦簇的富贵牡丹,而那些细小的喷溅处也在他的笔下变成随风纷飞的蝴蝶,远远看去透着股清灵与透彻,美不胜收。
以柔对苏诗青的改造感到惊叹,没想到被毁的舞服在他的手中竟然变成了一件绝妙的水墨丹青。
“太神奇了!画工先生,您是如何做到的呢?”
面对以柔的夸赞苏诗青不为所动,而是对着整体画面细细的琢磨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最后他跑到梳妆台,从胭脂盒内沾了几滴,然后点洒在衣服上的花蕊处,瞬间那些富贵牡丹变得栩栩如生起来,仿佛真的会散发出清幽的花香一般。
“哇!”
以柔惊讶地捂住嘴巴,看着年轻的画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时,比试台处传来热烈的掌声,看来应该是第二场比试结束了。
苏诗青赶紧收拾好画具,叮嘱道:“墨迹还未全干,你拿扇子过来扇扇,一定要等墨迹干后再穿。”
“画工先生,您要去哪里?”以柔急忙问道,但苏诗青已经跑远了。
另一边,阁楼上。
看到被苏诗青改好图案的舞服后,柳疏影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秀眸。
以柔解释道:“小姐,方才舞服不知被何人泼洒了墨迹,差点就毁了!幸好昨晚遇到的那位画工先生及时赶来修补了上面的图案,现在看来,当真是美极了呢!”
柳疏影喃喃道:“是那位画工吗……?”
她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这件舞服上的墨迹其实是她自己泼的。她知道花魁比赛不过是一个提高歌妓身价的手段而已,所以根本就不想当什么花魁。可是现在,这样一套被画工倾注了心血的舞服,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一刻钟过后。
换好舞服挽着美丽发髻的歌妓们相继入场。
一首荡人心魄的乐曲轻扬而起,台上撒下了无数娇艳的花瓣,沁人肺腑的花香令台下的观众迷醉。
在这漫天花雨中,台上的美人们犹如绽开的花蕾一般,向四周散开。
这时,一位貌若天仙的白衣歌妓,如空谷幽兰般从那些美人当中出现,随著轻盈优美的舞姿,缓缓来到众人面前。
身上那件晕染着水墨牡丹的云衫在阳光下闪动着云絮般的色彩,衬得她整个人犹如朦胧的隔雾之花,飘忽若仙,将她的绝美姿容完美地展现出来。
观众们如痴如醉的看着柳疏影曼妙的舞姿,一时忘却了呼吸。
柳疏影美目流盼地扫视着台下,在场每一人都为之心跳不已,不约而同地想着她是否在瞧自己。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追寻的目光其实是为了台下那位背着画筒的少年郎。
这支舞,她只为他一人而跳。
苏诗青痴痴地望着柳疏影那双如烟的水眸,完全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一曲舞罢,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惊赞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柳疏影朝台下优雅的鞠躬,望着苏诗青浅笑盈盈,随即缓缓退下。
比试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毫无疑问,柳疏影拔得头筹,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人选。
热闹看完,人潮褪去。
苏诗青见时候不早,于是便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倚红楼。
柳疏影跑到台下,想对苏诗青表示感谢,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璞玉馆门口。
苏诗青远远就看到邵二雪在马车前等他。
“大人!”
邵二雪回过头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不自觉地展露出笑意道:“你来了。”
苏诗青奇怪地看了看周围:“大人,就我们两个吗?”
“对,怎么了?”
苏诗青:“您的侍卫呢?”
像邵二雪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没有几个仆人在身边伺候呢?还有他的两名侍卫哪里去了,竟然没跟着?真是奇怪。
“他们两个有事要办,过阵子才走。”邵二雪似乎看出他的疑虑,于是笑了笑:“你放心,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文弱书生,保护你绰绰有余,上去吧。”
苏诗青不好意思地笑着:“学生不是这个意思……”
……
此去帝都,山高路远,他们一路上歇歇停停,经历过不少的人和事,因此到达锦城已是三个月之后。
正午时分。
邵二雪和苏诗青抵达郊外的崇恩寺,并在此稍作休息。
恰逢生佛节,住持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用过午膳后,他们看到寺庙内正在修缮壁画,但是画匠师傅的手受伤了,因此修补之事便耽搁了下来。
苏诗青看着还未完成的壁画,心中生出疑惑。
画师虽然展现了高超的绘画功底,将西方极乐世界绘制得气势如虹,但是那些菩萨及故事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尤其是壁画下方空白的部分。
“方丈,为何下面这些壁画是空的?”
住持答道:“这壁画原先是由百德法师所绘,但他还未完成便已功德圆满,虹化西去,因此壁画就这么空了上百年,至今无人能将其填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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