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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一舟想了想,颔首轻轻地说:“嗯。”
    自己好像从来没和何谦分享过这些,闻一舟想,彼此工作上有什么烦心的困难亦或得意的成就,几乎都是各自消化。以前他以为只是因为双方都对此没什么需求,毕竟工作内容和性质天差地别,也都不是精神脆弱需要他人安慰平复的性格。最多就是何谦会说一句“今天拿下来一个跟了很久的大案子”,然后他会说“那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庆祝一下”,如此而已,甚至到了饭桌上也不会对此展开多聊。
    为什么呢?他们从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吗?说实话闻一舟有些记不清了。爱一个人的时候,不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他、想要了解他最无聊枯燥的细枝末节吗?
    如今想来,会不会当时何谦和那个他在工作上认识的男生那么亲近,正是出于这样的需求呢?
    彼时他为这个念头感到恶心,如今想法却又改变了些。因为,这种感觉,似乎真的还不错。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车已经渐渐开近小区,闻一舟忽然出声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噗——”蔺逾岸呛了一口口水,开始疯狂咳嗽,“想出车祸吗!”
    闻一舟有点别扭:“我就是好奇。”
    蔺逾岸手指捏着方向盘,紧张地盯着前路,嘴巴动了动,只发出非常微小的音量:“你,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是逐渐意识到的,之前没在意过。”闻一舟说,”意识到的时候挺惊讶的,但也没想太多。“
    不料蔺逾岸听后大受打击——意思是之前他连存在感都没有。
    ”问你呢。“闻一舟态度倒是十分坦然。
    蔺逾岸支支吾吾了半天,但车内空间就这么大,他也逃不掉,只能答了:“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时机,就有一次,跟你和谦哥一起吃饭。”
    “然后呢?”闻一舟不太满意,“太笼统了吧……吃过那么多次饭我怎么知道是哪一次?”
    蔺逾岸叽咕了几个字,闻一舟什么也没听清:“啊?”
    “就……第一次吃饭的时候。”
    闻一舟:“……”
    蔺逾岸不敢吱声,梗着脖子瞅后视镜,缓缓打方向盘停车入库。
    闻一舟不可置信地大叫:“哈啊——?!”
    “那时候我和何谦也才刚在一起吧,也,也太突然了吧!”
    蔺逾岸不搭理他,打开车门一个出溜就没影了,手刀往电梯间快步走。
    闻一舟匆匆跟下来,追问道:“而且也太久了吧!我跟何谦那会儿也才认识没一阵儿,等等,那不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电梯还没下来,蔺逾岸硬着头皮停住了,面对金属板杵着,上面反射出他失真的影像。他点了一下头,尽量轻松地说:“是啊。”
    闻一舟扭着脸瞪着他,半晌才问:“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蔺逾岸嘟囔。
    “为什么喜欢我?”
    蔺逾岸抬头瞥了一眼遛狗回来刚进大楼的邻居,闻一舟注意到他的眼神,也稍微收敛表情,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维持自己高冷的人设。
    电梯门打开之后,蔺逾岸率先走进去,忽然又说:“因为很有才华,性格特酷,我觉得很帅气。而且,虽然不爱说话,但其实人也很好很善良。”
    他这句话没有主语,旁人自然听不出在讲谁,但闻一舟还是头皮一麻,皱着眉头板着脸:”第一次见面根本看不出人善不善良吧。“
    等邻居走出电梯,门再次阖上,闻一舟抬眼打量过去——他视线平行的高度正巧对着蔺逾岸的后脑勺和一截下颚线——像是察觉到视线一般,他腮帮子处的咬肌动了动,呼吸声音很轻很细,闻一舟忽然意识到对方在屏着气儿。
    “还是……太怪了吧!”闻一舟忍不住说,“图什么啊……”
    蔺逾岸“唰”地扭过脸来瞪他,好像他问了什么大不敬的问题。闻一舟吓了一跳,又问:“那你这七年来,中途有和别人谈过恋爱吗?”
    蔺逾岸愣了一下,凶狠的瞪视烟消云散,他垂下目光,羞涩地摇摇头。
    闻一舟:“……”
    一见钟情却坚持了七年?也不告白也不放弃,他无法理解。
    闻一舟又问:“七年光喜欢一个人,不采取任何行动,也不可能什么结果,不会腻的吗?”
    他已经快要忘记故事的主角是自己,单纯对蔺逾岸的脑回路产生了偌大的兴趣。
    这次蔺逾岸却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略严肃了些,清晰地说:“不会。”
    闻一舟心漏跳了一拍,感觉不能再往下问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会问出事情。
    楼层到达,蔺逾岸一溜烟儿跑了,听着走廊里钥匙开门的声音,闻一舟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他开始在记忆里疯狂地搜刮线索,却无奈地发现很多场景细节都是一片模糊。这时,他想到了何谦临终前的嘱托——“谦哥拜托我照顾你”。
    该不会……何谦那样说是为了撮合他俩吧,可这种多管闲事不像是他的风格。
    但也有可能是临终之际,何谦脑子一抽,决定给他安排一个能够放心的归宿。好婆妈,闻一舟不爽地想。
    这么不放心他,就不要在和他交往的同时和小男生谈情说爱啊。
    他忽然惊觉自己竟然对于“何谦已经死亡”和“何谦精神出轨”这两件事,心态已如此平静——他原本以为会永远摆脱不了那种又恨又悲伤的复杂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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