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了吧。”莫问枫心里落了石头似的沉重。
“大嫂!你怎么还不急啊!万一他一辈子都留在部队里了!你见最后一面总成吧!”黄毛心急如焚,“别犹豫了!我带你过去!兴许还来得及!”
一开始莫问枫还是半信半疑这或许是贺九堂的小把戏,可黄毛把他带到当地武警部里的时候,他还是怕了。
“大嫂!”“你们怎么才来啊?!”说话的还是贺九堂那伙朋友。
黄毛东张西望,“车子呢?车子走了吗!”
“妈的,刚刚走!应该还在侧门,现在过去兴许还能看……”
没等对方说完话,莫问枫拔腿就往侧门方向跑。
侧门依次排列序着七八辆大巴车,正在检阅准备离开。
莫问枫在巨大的车身下狂跑,车上的人透过窗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在哪……贺九堂你在哪!”莫问枫立在车群中撕心大喊。
可并没有什么人回应他,他又继续跑,准备绕到前面的检阅口时,一辆大巴在接受最后的检验准备出站。
“九堂……”莫问枫有预感升起,盯着那辆巴车追。
大巴车身动了,车门关上,闸口准备放行。
“贺九堂!”
莫问枫被拦在警戒栏外,两个警卫拉着他不准他过去。
突然,车门又开了,身穿土绿色迷彩服,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的贺九堂从车上跳下来。
“干什么!回去!”闸口的检阅员和警卫立马去拦住贺九堂,把他往车里拖回去。
“放开我!”贺九堂拼命挣脱警卫的控制,“妈的,放开我!”
“车子马上要走了!请不要耽误其他车子的检阅!”站在一边的检阅员破声大喊,“回去!”
贺九堂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抬起来似的,他两只手死死抓住车门的边框,朝莫问枫的方向大喊:
“莫问枫!你等我!等我两年!等我两年回来还你那三十分钟!”
话音刚落,贺九堂被按回车里,再接着,车门关上,车子驶出了侧门转角。
车子从莫问枫的视线里消失了,连着贺九堂也是。
后来那个黄毛来找过莫问枫,莫问枫才知道贺家父母不接受不认同他们俩的事,贺九堂和家里翻脸了,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最后家里人对他没辙了,就想着把他送进部队里,想让他清醒清醒。
贺九堂走后的半年里,莫问枫都在安慰自己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可日子过久了,也会想念得发慌。
莫问枫已经高三了,精神压力大得可以把人压病。
日子的反反复复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踟蹰不前。
莫问枫成绩挺好的,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他高考失利了,这件事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心,所以在老师和父亲的鼓励下,他复读了。
复读这一年期间,莫问枫觉得比上一年过得快多了,可能是看开了什么,也可能是意识到时间不等人了。
这一年是水面无波的一年,莫问枫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然后第二次高考。
莫问枫第二年高考成绩挺可观,但他却没有填报些所谓的名门大学,而是选择了S省X市的警察学院,别人问起时他只说这是母亲生前的心愿而已。
莫家的渔具店也不开了,莫父找了单位上班,莫问枫迎来了高考后的暑假,准备踏入大学。
些许是过于安静的生活,莫问枫都不敢再去想有些人有些事了。
S省离本地有些远,坐火车要坐上一天一夜,莫父也有五十多岁了,身体大不如前,莫问枫固执的要求自己一个人前往,两父子怄了两天,最终莫父让步。
毕竟路途遥远,莫问枫提前三天就出发了。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X市后,就找了个离新学校比较近的宾馆住下了,打算休息一天熟悉熟悉这边的环境。
这边九月份雨水挺多,来到这边后一直在下雨,莫问枫就只能在宾馆里坐等明天开学。
晚上他洗完澡,打算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去学校报道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莫问枫也没多想,也想不到能是谁,过去直接开了门。
“问枫。”
门外的人全身湿透,大概是淋雨过来的,高大的身形,利落的板寸,古铜色的皮肤,难以摸定的眼神。
若不是对方先叫了他名字,莫问枫估计有些面生认不起对方了似的。
莫问枫心里好像有人在击鼓,看了对方一眼后,立马垂头。
两年不见,真是格外生疏。
“我回来了。”
“哦。”
两人像电杆似的杵在原地,贺九堂比对方高半个头,莫问枫垂着眸子,他只能看见莫问枫的睫毛,看不清他眼里是怎样的。
贺九堂身上的衣物还滴着水,门槛上湿了几处。
“我,我能进去坐坐吗。”贺九堂一手撑在门槛上。
莫问枫依旧没仰头看他,“我不想叙旧。”
“我没住处,没身份证,没钱,我刚回来,下雨了。”贺九堂咳了咳。
莫问枫手动了动,“我给你钱。”
“我不要。”贺九堂斩钉截铁,“有衣服吗,我想换身干的。”
莫问枫久久才点了头,“有,换完就走吧。”
“好。”
进了房间,贺九堂就开始脱衣服,湿冷的衣物脱下来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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