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能不太了解,全朝的吃穿用度加起来是个大数目,况且还是在战争期间,开销的确有些大。”
贺匀狐疑道:“自大魏经济繁盛以来,从未有过削减军人用度的先例。计相说如今国库贫乏,那请问除了中央军大营,还有何处的饷银被拖欠了?”
计相支支吾吾:“...百官用度都有所缩减。”
“本将军出了这个门立刻便能问出大人们的官饷是减了还是没减,计相可不要撒谎啊。”
计相只好道:“将军恕罪,大人们的官饷,下官还真的不敢减。”
“那西北与东南军大营呢?减了吗?”
计相头都不敢抬:“...没有。”
合着就减了我一个人的呗...
“那本将军就不得不求一个解释了,为何偏偏只动我中央军大营的军饷?”
“这...下官不敢说。”
“不敢说?是在怕谁?该不会是掌谕大人吧?”
计相顿了一下,眼神飘忽。贺匀已经有了答案,问道:“曹计相方才是从掌谕府中回来吗?”
计相犹豫了半晌,答道:“...是。”
“好,纵使是掌谕要克扣我乌甲的军饷,也得有个缘由吧,为什么?”
计相受到了天大的为难,哆哆嗦嗦道:“下官不敢说啊!”
“计相害怕得罪掌谕,就不怕得罪本将军吗?”
那计相下了下决心,只好说:“掌谕大人几月之前便同下官说过,似乎是要在晋阳设座神坛。下官道如今战乱,用度大,支撑不了。掌谕大人便说乌甲军都出去驻扎了,军大营内兵少,可以暂时省出来。
近日来下官是想恢复军大营用度的,可是从半月以前,国库已经开始靠此前韩太尉私运军火所得收益来维持了,下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那方才计相又去掌谕府,是做什么?”
“...还是神坛一事,掌谕大人吩咐,等到日照国与渤海国的赔款到达之时,让下官先去告知与他。到年底西北东胡一族与其余小国也将要朝贡了,届时国库还能充盈些。”
贺匀的心思沉了沉,他知道公仪禹能做出这样的事便没想瞒着他。那公仪禹究竟是真想设什么神坛,还是变着法儿的在逼他呢?
苏相提醒他小心行事,公仪禹却在逼着他出头啊。
谢旋依旧端坐在牢中,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便知道,冯奕来了。
狱卒对谢旋还是非常客气的,每次都直接把冯奕放进牢房便走了。等谢旋将药喝完,冯奕再提着药筒出来。
“王爷,今日如何呀?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冯奕走进来坐下。
谢旋笑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其实药方直接给狱卒便是,他们也不敢怠慢我。还麻烦你每天都要跑一趟。”
冯奕将药筒打开放在旁边凉着,低声道:“兰天说了,这大狱里的人可不能相信,还是自己来比较放心,王爷就别跟我客气了。”
谢旋看看他,问道:“冯奕,你为什么如此信赖兰天,如此愿意帮助他?”
冯奕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着兰天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当然王爷和将军不算哈哈,单论同龄人。
兰天可是将军府的三公子,身份多尊贵啊,可他一点傲气都没有,待人温和还努力上进,最重要的是他善良啊,我真没见过像兰天这样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可还是这么善良的人。”
谢旋轻轻“嗯”了一声。
“我对他吧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就是一方面觉得他待人太和气了恐怕会受欺负,我就想帮他教训那些欺负他的人;另一方面吧又觉得他全身都是主见,有什么事儿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用想,就想听他的。”
冯奕将药筒端起来递给谢旋,继续道,“王爷也别笑话我,我从小便没什么想法,得过且过的,跟兰天相处的这些时间就是我最舒服的日子了。所以能帮兰天做的事我都想做,一点也不觉得跟自己无关,我就想对他好。”
谢旋笑道:“每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你觉得跟兰天相处得愉快,想继续这样下去,也是一种想法,开心就好,又怎么叫得过且过呢。”
“是吧?”冯奕笑了两声,“王爷也这么想啊?”
“是啊,兰天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我与他二哥都高兴。”
冯奕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其实兰天对我比我对他好。”
谢旋又笑了笑,道:“我还有些事想问你。明贤昨日回京,为何没有进宫述职?”
冯奕道:“将军说是太累了,今日早朝再述职也无妨。不过我能看出来,好像是因为您在狱中,将军心情不太好。”
谢旋其实想到了,继续问道:“那他今日如何?”
冯奕面色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但是将军似乎是遇上什么头疼的事情了。今日我出门时正遇上将军回府,他...站在府门前冲着府内啊啊啊啊啊一通叫唤,脸色可不好。我也没敢问,就赶快过来了。”
“明贤日中才回的府吗?”
“嗯,好像是下了早朝又去了一趟军大营。”
谢旋哭笑不得,这得是受了多大的气才能跑回府里大喊大叫啊?怕是在宫内和军大营里忍得够辛苦的。
“对了王爷,昨日将军回城之时百姓们聚集到城门口去迎接了。将军还特地让人去查是什么人放出的回城消息,不过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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