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将军心中一动,赶忙回过神来。
贺匀一把将黑弓重新背回背上,从马鞍一侧抽出一把极宽极重的刀,二话不说便向乌将军逼来。
乌将军挥刀应对,二人在马上战了好几回合。
贺匀步步紧逼,乌将军能意识到,这是将他往人群外围逼。他有意逆着贺匀的意思,这位年轻将军逼他出圈必然有其目的。可他没有想到,贺匀身形微瘦,力量却大得惊人。
乌将军但凡生出一丝想要躲避的念头,贺匀立刻挥刀而下,巨大的冲击力逼的乌将军只能连连后退。
就这样,竟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已经退到了人群外围。
贺匀扬了扬嘴角,没有回身,直接喝道:“扣尾!包紧!取其中!”
乌甲军听令快速合拢,手持刀叉剑戟的轻甲军皆向里厮杀,而手持重盾重刀的重甲在外围形成了又一道圆形的人墙,重甲与重甲之间紧紧靠拢,不留一丝缝隙。
这样一来,便是一个圆形中间又划出了一道分割线的形状。
乌惑军毫无反应的时间,立刻被迫分成了两批,紧紧被包围在魏军中间。他们没有一丝逃脱出来的可能,十分被动。
“我来,掐其头。”贺匀紧盯着乌将军,缓缓说道。
乌将军双目微睁,闪着光芒的刀刃便已逼面前。他险险躲过,抬刀反击,贺匀却不躲闪,直接一刀迎上,砍在了乌将军的刀柄与刀刃的接口处,竟是震得乌将军虎口处一阵酸痛。
乌将军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贺匀方才逼他出圈时,至多只用了七成的功力。而现在,是全力以赴的威力。
魏军与乌惑军战了两个时辰,乌将军与贺匀同样战了两个时辰。
此时辽阔的高原之上已是进入了夜晚,天上的星星如贺敛所说,一颗比一颗大,一颗比一颗闪烁。只是这天空之下的风景,却是一片血腥。贺匀稍微分了些神在想,真是折煞了这大好的美景。
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有些酣畅淋漓。
经过了几个时辰的激战,乌甲的包围圈依旧没有被冲破,他们已经占据上风了。乌将军的体力也明显不如贺匀,现在要应付他已经有些吃力。
贺匀心知胜券在握,终是稍稍放下了心,开始跟敌方将领贫起了嘴。
“乌将军,你们为什么总是一身黑遮住脸?长得是有多丑?”贺匀一手挑开了乌将军的刀刃。
“乌将军,你们为什么都姓乌?你看我大魏,根本没人敢姓魏,当然也不敢姓谢,你们就没有皇姓的说法吗?”贺匀又一次从上至下砍了过去,这一次乌将军的刀刃被砍出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乌将军,你们...”
“贺将军,你是在羞辱我吗?”乌将军喘着粗气,有些不满。
贺匀收起了笑容,语气陡然冰冷:“好,那我问你,玲珑蛊如何解?”
乌将军不说话,贺匀嘭地弹去了乌将军手中的刀刃,一跃上了他的马,一手扼住了他的咽喉,道:“将军还真是不好对付啊,若不是我年轻体力好,定会败给将军了。”
乌将军喘声道:“谦虚了。”
贺匀哼了一声,高声道:“还不投降吗!你们将军这条命,可是在我手里了!”
包围圈中的乌惑军已是所剩无几,三十万的军队此刻恐怕只剩下了几千人。而魏军十六万的兵力,一眼望去竟是还有十万人左右。
那些乌惑军一看自家将军被制住了,立刻全都傻眼了。他们愣了半晌才纷纷跪下身来,放弃了抵抗。
贺匀道:“再问你一遍,玲珑蛊如何解?”
乌将军道:“无解。”
“胡说八道!人为之蛊,怎会没有解法!”
“既是人为之蛊,自然是只有制蛊的人才能解,贺将军问我无用。”
贺匀道:“那你们同样生活在这里,为何不怕这玲珑蛊?”
乌将军听见这话竟是笑了起来,道:“我们为何不怕?”他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巾,“贺将军倒是自己看一看。”
贺匀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这张脸,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一张人脸?颧骨以下部位全部溃烂,在这夜里看着就像惨死的鬼脸一样。
贺匀惊道:“这...乌惑国民皆是如此?”
乌将军道:“乌惑国民自小便接触各种虫子,各式的毒。长史炼蛊向来用真人做法,长此以往,脸部全部溃烂,人不人鬼不鬼。你现在知道,为何我们不惧毒蛊了?”
贺匀一时怔住了,他实在未曾想过,乌惑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尚占卜、崇巫蛊,本只知是不正之术,未想却邪到如此地步。难怪大魏几代皇帝皆不愿与乌惑来往,太恶心了。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喊,那声音极其嘶哑难听:“废物!都是废物啊!乌神不会原谅你们的!”
贺匀一下就分辨出来,这是乌惑长史的声音,可是,人在哪里?
突然,乌甲的包围圈一处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一名士兵便应声倒地。他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箭的尾端居然还系着一面鲜红色的旗子,旗子中间是黑色线条勾勒出的穷奇兽。
贺匀看到又一支一模一样的箭射过去的时候,连忙放开乌将军跃下了马:“小心!”
已经来不及了,瞬间又是一名乌甲中箭倒了地。随后贺匀的身后居然也传来了嘭的倒地声。他回身一看,是那乌将军从马上掉落下来,而他的胸口,同样插着一把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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