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去了,郑王殿下和张国舅谋逆之罪坐实,皇帝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没有砍头示众,而是在牢中赐了毒酒。
参与到这件事中的张氏党羽纷纷肃清,朝廷改了头换了面。皇帝废了张太后的封号,将其关在了冷宫当中,自此后宫也变了一番天地。
贺匀跟着谢旋忙前忙后,算是体会到为何大哥当初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了。真不明白前阵子的自己如何会觉得无所事事。
陈秀和贺敛的身体都好得差不多了。
那名叫做冯奕的小兵几日前从大西北搬来了王府,和贺敛处的很好,看起来挺有共同语言。
一下了早朝,贺匀便把谢旋拉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子忱大哥,咱俩打个商量呗。”
谢旋瞥了他一眼:“说。”
“大营那边招了一堆新兵蛋子,本来我今儿要去盯着,可是之前说好了要送大嫂去伽蓝寺,你先帮我去挑挑肥拣拣瘦,回头我再过去。”
谢旋又瞥了他一眼:“想偷懒?”
“...没有——”当然想偷懒!招个新兵还要大将军盯着,想累死人啊!
“得了,去吧。”
“哎!我走了啊!”
贺匀无事一身轻地回到了王府,正看见陈秀出了门,贺敛和冯奕跟在她身后,一人拎着一个大包。贺匀跑了过去,道:“幸亏跑得快,正巧赶上了。”
陈秀咦了一声:“你今日不去军营?”
“本来有事,推给子忱大哥了。”
陈秀笑道:“子忱倒是惯着你。”
“大嫂的事是天大的事,子忱大哥当然欣然接受了。”
贺匀进屋里脱了朝服,换了一身淡青色的素衣,四个人没有坐车,不紧不慢地往城外走,据说徒步去寺庙是对神灵的尊重,贺匀向来不信这些,不过也乐意走一走。
走了半日后到了山脚,陈秀道:“歇一歇再往上吧,还有一段距离。”
贺匀立刻找了块干净的石头,把陈秀推了过去坐下,又递给她一壶水,犹豫着问道:“大嫂此去,准备住到何时?”
陈秀沉默了。
贺匀吸了吸鼻子:“我随便问问,大嫂若是想住久一些,便住着,我得了空再来看你。”
陈秀点了点头:“阿匀...”
“大嫂不必多说,我都明白。总之家里还没修缮好,等修好了,大嫂什么时候想回去也不迟。”
“嗯,”陈秀喝了口水,抬头看着贺匀:“今日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贺匀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道:“是头一回穿,想着毕竟是佛家重地,素净点儿好。”
陈秀笑笑:“看着倒有几分正经。”
贺匀正想说你弟弟什么时候不正经了,陈秀又说:“还是之前那些好,这衣服显得人不精神。”
贺匀平日里穿衣服的品味很专一,他喜蓝色,衣服多是各种不同深浅不同样子的蓝色绸缎布料,富贵却不夸张,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富养的公子哥儿,容光焕发的。
“大嫂既喜欢鲜亮些的,那大...”贺匀说到一半住了口,这话一说出来,他简直想抽自己个大嘴巴。他本想说,大哥的所有衣服都是黑色的,大嫂为何那样喜欢。
陈秀却低下了头,笑着说:“你大哥跟你不一样,他就穿黑色好看。”
贺匀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
一阵风穿过树林吹了过来,夏日里本就热,晋阳城里的风都是带着热气的,谁想到林子里的风穿过时竟捎带些凉意,吹得贺匀浑身舒畅了不少。
陈秀却掩住面,轻轻咳嗽了两声。贺匀皱皱眉:“大嫂今日怎得还在咳?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吗?”
“早就好了,咳两声而已,也不严重。”
贺匀急了:“这几日忙,也未顾得上大嫂,大嫂就会骗我,还说好利索了,要不今日就...”
“没骗你,我舒服得很。来都来了,还折腾什么。”
“真没事?”
“咳嗽两声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那一会儿我去抓两副伤风的药给你送去,你记得吃。”
“哎将军要抓药吗?”一边正和贺敛聊着天的冯奕向这边看过来,突然插嘴道。
贺匀点了点头。冯奕接着说:“我去抓吧,我知道什么药效果最好。”
贺匀笑了:“你还懂这个?”
冯奕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干爹是个大夫,厉害着呢,我以前跟着他的时候学了一点。”
贺敛也问道:“你干爹?”
“嗯,他平日里总是天南海北的走,碰上生病的就给治一治,我以前跟着他走过两趟。后来,”冯奕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想进军队,总觉得行军打仗的都很威武,跟他磨了好久他也没同意,我...我就偷偷跑出来了。”
贺匀吃了一惊:“看不出来啊,这么有胆识?”
冯奕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胆识,在大西北当了两年兵又觉得不好玩儿了,这不是又出来了嘛,我吧干什么都是逞一时的痛快。”
贺匀啧了一声,心里想其实自己也是个没有什么耐性的人。不过是以前,现在条件不太允许了。
贺敛似乎挺有兴趣:“我跟你一起抓药去吧,路上跟我说说。”
两人于是原路回城买药,贺匀拎上两个包,准备送陈秀上山。
第27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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