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匀也吸了吸鼻子,颇为不在意的说:“不早不早,说好了早上到的。”
“二哥,你不躲着子忱大哥我都觉得奇怪了,你到底在兴奋什么?”
贺匀听了这话,却依旧开心的挑挑眉,说:“大哥最近的精力都在大嫂身上,对我太温柔了,我皮痒。”
贺敛无语了半晌,心想这是什么毛病?
兄弟俩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没多会儿就看见不远处缓缓行来一架马车,两个人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一前一后地策马跑了过去。在靠近马车的时候,贺匀一拉马绳,毫不费力地纵身一跃,便轻巧的落了上去,把那驾车的车夫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贺匀自然没有注意到,只猛地掀开了马车前的帘子,毫不吝啬的献上大大的笑容,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嚷嚷道:“子忱大哥!想我了没?”
车中的谢旋表情都没变一个,但还是能看出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他对贺匀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贺匀哪有不从的道理,立刻放下了帘子,一步跨坐到谢旋身边,谢旋揪了揪贺匀的耳朵,也没使多大力气,笑骂道:“小兔崽子这么咋呼!看你给人吓的!”
贺匀一听久违的小兔崽子,莫名其妙的就来了劲儿,狗腿的嘿嘿了两声,对着外面说道:“我太激动了,对不住啊!”那车夫连连道没关系没关系。
接着,贺敛也顶着一张笑脸上来了。谢旋一见他,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笑着道:“给兰天,压岁钱。”贺敛笑的更欢了。
贺匀见状也不恼,笑嘻嘻地凑过去,“大哥,你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了?快拿出来。”谢旋挑了挑眉,他本以为贺匀会向以前那样嚎天嚎地说他偏心,却没想几月不见,这小子的承受能力又变强了。谢旋不吃他这套,耸耸肩,道:“过了年你可就二十了,要点脸。”
贺匀死不要脸:“不要不要不要,我从小便没皮没脸,子忱大哥若是没准备礼物,我便每日里粘着你,半夜也要爬上你的床。快给我嘛给我嘛!”
贺敛看着自己二哥这无赖样,默默扶额。谢旋终于受不了他了,忙从身后抽出一把弓,说:“拿去玩儿吧。”贺匀这下眼都直了,这把弓做工十分精致,黑色的弓身上有几笔金色的纹路,勾勒出一头狼的形状,他拨楞了一把弓弦,发出与空气碰撞的清透的响声,在轿子里回旋,一看就是好东西。谢旋说:“前阵子从东胡人那里拿过来的,我看着好用,就带回来了。”贺匀简直要哭了,对于他这种爱调皮捣蛋的泥猴儿,这东西简直太趁手了。不只是贺匀,连贺敛的脸上都有几分喜爱。
谢旋当然注意到了,“箱子里还有几样玩意儿,兰天回头也自己挑挑,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贺敛立刻开心的点了点头。
不多会儿,三人便到了贺府。谢旋掀开帘子,迎面便看到了从府中走出来的贺青。于是笑道:“贺将军出来的如此及时,等我多久了?”贺青吹胡子瞪眼:“多大脸!我巴不得你别回来。”谢旋知道贺青就这样,当然不往心里去。他挂着笑容刚准备下车,谁知贺青作势就要把他往里面推,说:“我看你是糊涂了,还不先往宫中去,着急忙慌的往这儿跑干什么?”
谢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贺青只当他是懒得去宫里应付皇上。便说道:“你快去快回,我和阿秀备好了饭,包你一回来就能吃上。”
谢旋撇撇嘴,道了声好吧,便坐回了马车里。贺匀和贺敛没心没肺地搬着谢旋带回来的大木箱跑进门去了。直到车夫重新出发,谢旋一个人坐在马车中,神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第8章出气筒
一个月前,央塔木卓亲自把老首领的手书带去了大魏朝西北驻地,对谢旋道,大魏的皇上不是好东西,安阳郡王的死另有隐情。谢旋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在离风月街不远处的一个酒楼里,那天他无意中看到了慌慌张张跑出来的贺敛,于是他跑去踹倒了仙月楼的门,把贺匀抓回了家。
谢旋入了宫,老皇帝听说这件事,立刻把他召进了御书房。见了面便很和善的问:“子忱这几个月着实辛苦,大西北的环境可否能适应啊?”
谢旋微笑道:“多谢圣上挂怀,子忱一切安好。”
皇帝的心情似乎不错,拉着谢旋家长里短地絮叨了一阵。谢旋看着老皇上的脸,有些恍惚。随后他打心底里冷笑了一声,觉得浑身难受,没有比这更难受的时候了。
当然,谢旋的想法没有表露给年迈的九五之尊看,他一直微微笑着,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得体的恰好让皇上觉得生分。接着谢旋自然的拒绝了留在宫中用“家宴”的邀请,借口自己连夜奔波甚为劳累,便火烧屁股似的离了宫,他一刻都呆不下去。
即使央塔木卓的话还未证实,可一点点微小的可能性都能让他在圣上面前如坐针毡。自请降爵的父亲,逃去大西北的他,数日连天的风沙,明里暗里的提防,甚至一个还未证实的猜测,无一不让他喘不过气来。
谢旋一刻不停往外走,几乎是小跑着,完全失了他平日里的沉稳之气,他第一次觉得从御书房到宫门的距离这样的长,他步履匆匆地上了马车,一掀开帘子,募的愣住了,只一瞬间,他立刻将自己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甚至调整好了语气,悠悠的开口:“平日里没见你这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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