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自己分明没有出差错,裴凛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
离得太近,苏漾闻见了裴凛身上的味道,和从前一样,干净凛冽,像雪。
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裴凛方才一直在盯着他假扮的这个“鬼月将军”看。
叙旧也是问记不记得他喜欢什么糕点,这种像是情人间才会彼此了解的问题。
莫非,这个鬼月和裴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或许鬼月本人,曾经也和他如此亲近,甚至……还要更亲密。
明知不该在这时候胡思乱想,但苏漾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想到: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鬼月五马分尸,扔到乱葬岗去。
他感觉到裴凛的视线死死锁住自己,近乎有一种假皮囊已被穿透,暴露出了真面目的错觉。
半晌。
裴凛沉声道:“我从未和外人提起过喜好,你却很了解。”
“你不是鬼月。”
“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漾漾:谢邀,是你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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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你,是,谁。
这三个字低沉冰冷,响在苏漾的耳边。
曾经裴凛也这样问过他。
那时仙魔两界交战,他只身一人冒着雪,闯进了魔宫。
安静的雪夜,仿佛一切纷争都未曾发生,他无声无息坐在裴凛榻边,看他熟睡的面容。
半晌,没忍住伸出手,轻轻摸上他的脸。
大约是苏漾的手指太冷了,熟睡的人蹙起眉。
他于是收回了手。
裴凛好看的眉头舒展开。
苏漾又想,他睡得这样沉,偷偷亲一下,大约也不会发现。
但就在他俯下身去的瞬间,裴凛睁开了眼。
宫墙外安静飘着雪,苏漾的头发落在了裴凛胸膛,对视中,裴凛冷冷道:“你是谁。”
他是谁。
苏漾想。
问得好,我也不知道。
他曾是裴凛收养的一只狐狸,也曾是裴凛许诺要守护一生的人,可这些裴凛已经全不记得了。
那他还能是谁呢,仙门首席,折兰君苏漾,裴凛的敌人。
这个敌人半夜冒着雪潜入魔宫,偷偷摸了摸裴凛的脸,还想亲他一口。
这问题太难了。
苏漾答不出来,于是落荒而逃。
他动作太快,裴凛伸出手,只握住一缕青丝。
事隔多年,这次还是同样的问题,苏漾的手被裴凛牢牢攥住,没法再逃了。
被逼到极处,他反而冷静下来,懒懒地一抬眼皮,轻笑:“主君想知道我是谁?”
“你靠近一点儿,我告诉你。”
作为一只狐狸,苏漾是有点儿蛊惑人心的本事在身上的,寻常人听见他的声音,就足以被动摇心志。
然而裴凛毕竟是一尊魔神,修长的身影巍然不动,将他牢牢禁锢在宝座之间。
苏漾右手的手腕被攥住,只好伸出左手去勾裴凛腰间玉带,勾住了,便往自己身上一带,细长手指紧贴腰线抚上去,停在了裴凛坚实的胸膛。
这姿态十足暧昧,他附在裴凛的耳边,声音轻如呵气:“我是……”
“来杀你的人。”
话音落,苏漾猛然翻身暴起,左手袖间藏匿的匕首狠狠刺入裴凛胸膛。
鲜血汩汩。
看着裴凛黑金华服胸前洇开的血色,苏漾心口也疼得像被寸寸撕裂,然而他还是再度举起了匕首,发狠般向那伤处捅去。
这一刀没有捅下去。
裴凛握住了他的手腕,嗓音低哑:“苏漾。”
“……”
“咣当——”
匕首掉在了宝座上。
苏漾趁着裴凛受伤脱力,猛然挣脱他的钳制,头也不回地逃出了祭坛。
*
离开祭坛,苏漾遇见了掌祀。
看见那道红影走来,他立即施术抹去自己身上裴凛的血迹,掌祀见到他,拱手行了个礼道:“鬼月将军行色匆匆,是打算上哪儿去?”
苏漾道:“听闻前些天有几个不知好歹的神仙混进魔界,主君命我去将他们提来审一审。”
未等掌祀接话,他又道:“我这些年未回魔界,许多路已记不清了,还得劳烦掌祀带我走一趟。”
掌祀面露迟疑:“那三个神仙关起来已有许多天,主君未曾去看过,怎地突然命将军提人来审。”
苏漾:“我在界外多年,对这些神仙的手段颇为了解,所以主君认为由我来审他们最合适,掌祀若有疑议,不如随我回去当面问一问主君?”
魔君不在这些年,魔界大小事务都由天罡将军和掌祀执管,难免有功高盖主之嫌,而他们的功力完全不及裴凛,若真的冒犯了魔君,怕是裴凛一只手就能将他们捏死。
当此紧要关头,他们是万万不敢对魔君命令提出疑议的。
苏漾拿准了这点,所以说出这话,诈一诈掌祀。
果然,掌祀立刻变了脸色,改口道:“将军说的哪里话,老朽不过是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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