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棘手。
苏漾回头看他:“此事可还有别的线索?”
仙使摇了摇头。
静默片刻,他似想起什么,神色变得凝重:“对了,此事发生后,仙庭里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说是……”
仙使谨慎地看了他一眼。
苏漾:“但说无妨。”
“他们说是,千年前魔界的主君裴凛回来了。”
未等苏漾出声,仙使又道:“这怎么可能呢,那魔头分明被您亲手封印在深渊……”
苏漾笑着问:“你看见了?”
“那倒没有,可仙史上分明这样写着,不会有错。”
“哦。”
他闲闲地挑了下眉:“那若是仙史上说,我和魔君裴凛有一腿,你也信?”
“……”
仙使的表情顿时如同吃了苍蝇。
“好了,逗你的。”
苏漾垂下眼,收敛了笑意:“此事我会去查,若没有什么旁的事,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那是再好不过。”
仙使感激道:“有劳您了。”
苏漾没再多说什么,待他离开,吩咐随行的仙童道:“让裴昭来书房一趟。”
“是,师尊。”
*
裴昭推开书房的门,见自家师尊坐在那儿,一手托腮,一手执笔,描画着什么。
他走近看,是一张易容纸。
裴昭歪了歪头:“师尊,你画易容做什么?”
苏漾抬起眼,含笑朝他招手:“爱徒,过来。”
裴昭走过去,被摸了摸脸蛋。
苏漾道:“明日为师要动身去魔界一趟,你在山里乖乖的,每日记得按时喝药,知道吗?”
裴昭:“师尊要去多久?”
“不好说,这一去少则三两天,多则半月,若遇到凶险,为师就交代在那儿了也说不定。”
“这么危险?”
裴昭皱了眉:“师尊能不能不去?”
“不能。”
苏漾弯下腰,刮着他鼻梁哄道:“乖乖在山里等着,师尊回来给你带魔界的酒酿圆子,好不好?”
“可是……”
裴昭低下头,对了对手指:“可是师尊,阿昭担心你。”
“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说完,抬起眼希冀地看着苏漾。
苏漾也看着他。
师徒俩对视良久,苏漾似想到什么,沉吟着说:“也不是不行。”
“但是到了那儿,你要听为师的话,不可乱跑,知道吗?”
“知道,阿昭会听师尊的话。”
裴昭似是怕他反悔,立刻道:“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去吧。”
苏漾目送裴昭离开,起身合上门。
回到桌前继续画了一阵,他将纸拿起来吹口气,易容纸便化作一张柔软的假皮囊。
苏漾将易容贴在脸上试过,又揭下来。
书桌上铺着一张画像,方才被易容纸盖住了,若裴昭还在这里,就会发现画像中长身玉立的男人与他长得有三分像。
苏漾看着画像有些走神,想到方才那仙使说:裴凛回来了。
他说的不错,千年前在临界崖,裴凛确实被苏漾亲手封印了。
他比谁都清楚那一道封印的威力。
若无外力破坏,足以叫深渊之下的人永世不得翻身。
而他也很清楚,迄今为止,封印依然是完好无损的。
裴凛不可能逃出来。
可除了裴凛,魔界还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修仙者飞升后,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是飞仙,目前只有苏漾一个,上仙次之,但在仙界也称得上大能。
三位上仙无故失踪,就算是遇到了麻烦,不至于连求救信号都传不出。
除非……
他们的对手是一尊魔神。
而魔界古往今来,达到过魔神境界的,也就那一位。也不怪仙庭人心惶惶,都道是裴凛回来了。
苏漾拿起那张画像,垂着眼细细端详。
半晌。
将它卷起来,妥帖收进木匣里。
*
苏漾做了个梦。
梦中大雪纷飞,各派长老长跪于他门前。
苏漾靠在窗边,看着皑皑白雪,雪落满身的仙门众人,忽地笑了。
笑着笑着,咳出一口暗红的血。
叶寒推门进来,正见到这一幕,愣了神:“你……”
“你也来劝我吗。”苏漾含笑看他,漫不经心问。
他脸色白得像雪,把唇边鲜红的血衬出一种残忍的艳丽。
叶寒神色不忍,却还是道:“苏漾,如今仙界死的死伤的伤,能与裴凛抗衡的,只有你了。”
苏漾没有应声,静静靠在窗边。
半晌。
叶寒道:“裴凛疯了,死在他手里的神仙不计其数。”
“他一朝入魔,就已走上歧途,你应当也明白,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怀天下的照雪仙宗大弟子。”
“他现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何况……他早已不记得你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睡梦中,苏漾蹙起了眉。
耳旁有人在唤:“师尊……”
“师尊。”
他睫毛轻颤,感觉有光落在眼皮上。
唔……天亮了么。
苏漾觉得疲倦,抬手按了按眉心,才缓缓睁开眼。周围还黑着,是他的小徒儿点了灯,灯火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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