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秦东意桌上拿来了纸笔, 一笔一画地画着记忆中金犼的模样。
所以,等秦东意回来,看见的就是那人认认真真趴在桌边画画的样子。
秦东意还从来没见过他画画。
于是,他靠在门边,垂眸看着楼画认真的表情,有些出神。
“你回来了?”
听见木门的开合声,楼画也没去理会,等到自己最后几笔画完了才抬头同他打招呼。
此时天已入夜,屋里晃着烛火的暖光。
楼画脸上多出几道墨痕,看着有些狼狈,但他自己没怎么在意,只随手擦了一把,便将手底下自己忙活了一下午的大作拍到了秦东意面前:
“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秦东意微一挑眉,接过来看了一眼。
纸上是一个人的半身像,那人长发如杂草,眼睛如月牙,鼻子如水牛,嘴巴如血盆。
如果这样的样貌真实存在于世间,那大概是过目难忘的类型。
所以,秦东意又多看了两眼,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有。”
“啧。”
楼画一把拿过来那张画像,自己又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明明是按照自己的记忆一比一复刻的,怎么组合在一起就如此不尽如人意呢。
楼画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的画揉成了一团。
但见他的动作,秦东意却是微一扬眉,抬手把纸团接了过来,重新铺平整放在桌面上。
“干什么?你要留着辟邪?”
楼画的语气算不上好,他看了秦东意一眼,换了个问题:
“哎,你们清阳山,是不是有个叫戚还的人?”
听他这样问,秦东意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道:
“嗯,怎么了?”
“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
楼画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如此执着于戚还这个人。
但他一看见这个名字就有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隐秘的真相,却又困于浓雾看不清晰。
他抬眸看着秦东意,但却见这人微微抿唇,道:
“他在三百余年前,死于东荒遗迹。”
“那么早?”
楼画皱了眉。
“怎么了?”
秦东意不知道楼画从哪里听来的戚还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戚还这么上心。
他垂眸看着楼画脸颊上的墨痕,心里一动,很自然地抬起手,用指腹帮他擦去了脸颊的脏污。
但在他温热指腹触碰上去的那一瞬间,楼画却是愣了一下,而后向后躲开了。
他看看秦东意的手,又抬眼看看他,突然弯起了唇角,笑道:
“疏月君的动作是否有些过于亲密了,我可不是你那位道侣。”
这人又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听了什么奇怪的话。
秦东意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收回手,只道:
“抱歉。”
楼画看着他的模样,微一挑眉。
他从桌边站起身,突然靠近了秦东意,微微眯起眼问他:
“秦东意,我就是他,是不是?”
他都问到这个程度了,自然是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秦东意点了点头: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楼画将秦东意抵在墙边。
他身量比秦东意差了那么一点点,看他的时候得微微抬头,楼画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他心里才刚冒出这个想法,对面人就像是窥见了他的心思一般。
秦东意什么话都没说,只抬手将他抱起来放去了桌子上。
楼画坐在桌上,这下看秦东意时便有了种居高临下的意思,他很满意,以至于没有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被秦东意圈了起来。
对面人身上的檀香味侵占了他周身的空气。
楼画一向强势,但并不反感自己被他的气息包裹。
他抬手挑起秦东意的下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他,为什么不让我想起以前的事情。你给我一段记忆,我给你一个爱你如初的道侣,这很划算不是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疏月君想对我做什么,都不会像刚才那般,被我躲开了。”
楼画的指腹似有若无地蹭过秦东意的唇瓣。
他眼含笑意,压低了声音,出口的话却带着淡淡的挑逗意味:
“触碰我,亲我,吻我,欺负我,你不想吗?”
他坐在桌上,用腿将秦东意又勾近了些:
“你不想……要我吗?”
既然戚还是三百年前的人,那这就说明,那位十三也是三百年前的人。
楼画有些不高兴,在他之前,那人和秦东意认识了这样久。
他讨厌以前的自己,但同时,也发了疯的想知道,他们以前都经历过什么事情。
但他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该去哪找。对他来讲,以前的自己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如果他想要认识曾经的楼画,就只能从秦东意身上下手。
他想知道,为人淡漠清正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月君为什么会喜欢上一只妖。
还是一只,看似和他站在对立面、恶事做尽的妖。
到底是怎样的人,又是经历了什么,才把他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小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