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负责储存运转灵力,但灵髓中却是此妖最最纯净的力量。所以在妖身死之后,灵髓一般都是随着主人消散天地,很少会有妖主动将灵髓剖出。
除却当年残躯碎成六块的应龙,还有就是眼前这位雪凰。
故人之物……
看来,这位故人还跟他颇有渊源。
楼画取出那颗珠子,抬手把它对着太阳看看。
半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侧目问元镜:
“你这位故人,跟秦东意的故人,可是同一个人?”
元镜自然知道他在说谁。
他轻轻摇头:
“并不是。”
楼画似是觉得好笑,弯起唇角,意味不明道:
“你们清阳山还真是有意思,怎么都有故人,还都喜欢一见面就送东西。”
他抬手把雪凰灵髓朝元镜晃晃:
“多谢元镜长老,我收下了。”
而后,他顺手就把雪凰灵髓当糖豆一般扔进了口中。
说实话,这颗灵髓给他的印象并不好,楼画觉得,如果灵髓的主人在这,他应该不会很喜欢他。
但那又如何,楼画不傻,他自然知道雪凰灵髓是好东西,和他又属同源,吃了对他只有好处。
因此,对于灵髓主人的成见,他一时也就不去计较了。
大约是他跟雪凰血脉接近的原因,这灵髓吃下去他一点多余的感觉都没有,只觉有股纯粹的寒息流淌过他经脉,剥离了他灵流中那些困扰他的杂质。
同时,楼画眼中闪过些许破碎的画面。
他看见一个被黑雾包裹的白发男人,用冰箭指着他的眼睛。
他还听见耳边一句:
“天生恶种,你心中杂念太多……”
楼画的冰不纯粹,这确实是困扰他多年的问题,无论他吃多少灵药都无法改善这一点。
但这人为什么……
楼画眼底划过一丝红光。
元镜看见他的异样,心中一紧:
“尊上?楼公子?’
正在此时,似是察觉到殿外有变,议事殿殿门大开,一身烟青的人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楼画眼里闪过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但那些东西多是一闪即逝,叫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追究。
那些混乱的换面和声音搅在一起,让他有些不安。
他手微微颤抖,正在此时,他察觉到有另一道气息靠近,于是下意识抬手凝出一节冰刃,三两下制住那人,反手将刀架在他脖颈上。
而他手底下的人并没有反抗。
“楼画。”
秦东意什么话都没说,只唤了一声楼画的名字,还有一句:
“是我。”
听见他的声音,楼画几乎是瞬间就回过了神来。
他眸里红光消散,换上惯常的笑意,只说:
“抱歉,你们元镜长老给了我一颗难吃的糖豆,我有些不高兴。”
说罢,他想把手里的刀从秦东意脖颈上拿开,但垂眸时,他却又顿住了目光。
楼画的冰杂质颇多,表现出来便是不管他用冰化成什么,那东西里面总会布满血丝状的红色纹路,瞧着狰狞可怖,就像楼画心里的鬼怪有了形状。
但目下他手里的匕首,却是晶莹剔透,一丝杂质也无。
楼画抬起匕首,用刀面对着秦东意,他竟能从另一边清清楚楚地看到秦东意的脸。
楼画弯起唇角,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
他低头,掀起自己的衣袖,顺手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他没用多少力,刀刃就划破皮肤,淌下了一道猩红的血。
对面的秦东意看见他这样,一时皱紧了眉。
他抬手替楼画治好伤口,又用手擦干净多余的血迹,随后便听楼画笑道:
“元镜长老给我的糖豆,虽然难吃,可还真是个好东西。也不知您那位故人姓甚名谁,又为何要把这东西留给我?”
在场众人都知道那颗“糖豆”是什么,但谁都没敢出声。
最后还是元镜抿抿唇,多少有些敷衍道:
“大约是缘分使然……”
楼画一点不礼貌也一点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看他们这幅神神秘秘的模样就来气。
若非此地有秦东意这么个有意思的呆子,他就算把这地方血洗了都要问个清楚才解气。
他一甩袖摆,瞥了秦东意一眼:
“走吧。”
楼画快步走在前面。
他心里气闷,但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就是不想理会秦东意。
他一路走到清阳山门,但再往前就顿住了脚步。
楼画回头面无表情望着秦东意。
秦东意愣了一下,心领神会,于是指着北边的方向:
“那边。”
楼画满意,但刚准备抬步,却又顿在了原地。
他暗自磨牙:
什么路啊,还要本尊亲自走?
思及此,楼画也不跟秦东意客气,直接化身成白鸟,落在秦东意的肩头。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还暗暗给自己加了好几倍的重量,但这呆子居然一声不吭,这让楼画更生气了些。
一路上,楼画竟真就一句话都没同秦东意讲。
从清阳山到长安城的路程大约一日,这期间,楼画算是把“苛刻”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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