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人眉头舒展,像只小猫蹭蹭他的颈窝,冰凉鼻尖划过他的侧颈,凉丝丝的。
秦东意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怜惜眼前这个人,可……
算了,总归是欠他的。
如果真如雾青所说,楼画是因为他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那就理应由他来偿还。
爱怎样折磨,都随他了。
“东荒遗迹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弑师,又为什么要叛逃?”
秦东意闭闭眼睛,眸里是深深的无奈,他小声、自言自语似的道:
“告诉我?”
怀里的人并无回应。
秦东意牵着他的手,垂眸时,发现他左手小指有处不一样的颜色。
那是道红色的刺青,缠在他小指指节上,绕了三圈,不知道代表了什么。
秦东意碰了碰那处刺青,最终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梦里,楼画被他的稻草人抱得更紧了些。
那暖意和清香驱散了他的寒气,感受太过真实,以至于他从梦中醒转,微微睁开了眼。
楼画分不清现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蹭蹭秦东意的颈窝,沉默半晌,低声道:
“我很惹人厌,我让你难过了,是吗?”
秦东意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又丑又坏,脑子还有病,难怪你不喜欢我。其实我不想这样的,秦东意,但我控制不住,我疼,我不想你喜欢别人。”
他说话很小声,但因为距离近,秦东意将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晰。
“要么一开始就别对我好,要么就别离开我。老长虫说的爱我不懂,但我把我有的都给你,你别走,也别对别人好,行不行?”
“或者,你受不了的话,杀了我也行。”
楼画说话时,温热气息洒在秦东意脖颈上,惹得他心中一颤。
“修为、心脏、妖丹、暗香谷、我自己,还有我的命,你想要就都拿去。我只有这些了。”
“别说了。”
秦东意有些听不下去,他安抚似的摸摸楼画的头发。
但楼画却没有因此安静下来,他抬手,手里多了一只玉杯。
“你上次说碎掉的茶杯不可能还原,我修好了,你不高兴,那我重新买一个给你。你说世界上没有十三了,那你看看楼画,行不行?”
“你说我那不是爱,那你教教我,行不行?”
“我看不懂,理解不了,如果学不会,你别气我,行不行?”
在秦东意记忆中,三百年后的楼画一直都是强硬且强势的,他总是在笑,总是在用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方式处理问题。
秦东意第一次见他这样脆弱又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玉杯上。
碎掉的杯子无法完好如初,那就换一只。
十三不见了,那就看看楼画。
秦东意叹了口气。
罢了,左右逃不过纠缠一辈子。
半晌,他抬手接过,将楼画的手和玉杯一起,握在了掌心。
第024章 原罪
清阳山这几日总有点不太平。
被龙息反噬差点身死道消的秦东意, 在一夜过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人好了,但去哪都带着楼画。
有人说, 疏月君这是要亲自看着那魔头,也有人说,是魔头给疏月君下了蛊。
原本各位长老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有了上次的教训, 大家都意识到了楼画这人就像个定时炸药,谁也不知道他那天心情不好就炸了。
秦东意拦得了一次, 但下次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定。
议事殿内, 掌门和各位长老齐聚一堂, 面上个个愁云遍布。
“不是, 我真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楼画那死乌鸦到底抽了哪根筋,就非要逮着我徒弟糟蹋!”
戊炎把椅子扶手拍得震天响,气得络腮胡子都一抖一抖:
“上次是金犼毒,这次又是应龙息, 小九有几条命经得住他这样造!要我说, 直接把他妖丹剜出来得了!”
“说得好, 你去剜。”
莲垚上下打量他一眼,语气里满是嘲讽。
“要我说,你就咽了这口气吧。”椅子上四仰八叉躺着的玄松长老晃晃酒壶:
“你还看不出来他就是冲着秦东意来的?糟蹋秦东意, 那也就糟蹋一个。省的他去祸害其他好孩子,反正秦东意也不愿意结道侣, 不如就让他把那疯狗看好了, 值。”
“好你个玄松老狗, 怎么说话呢?真是刀不割在你身上你不心疼!”戊炎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撸起袖子:
“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各位长老,各位师叔。”
主位上的魏长珏用折扇敲敲案几,无奈劝道:
“别吵了,咱们今天不是来商量如何处理十三的吗?”
戊炎:“那疯子疯起来谁都管不住,如何处理?待在清阳山总也不是个事,赶出去罢了!”
莲垚:“赶出去?说得轻巧,赶出去你家好徒弟的龙息反噬又该怎么办?”
玄松:“我看不如让他们两结为道侣,暗香谷跟清阳山还能化干戈为玉帛,传下一段旷世佳话。”
宗泽:“呼噜噜……”
议事殿内继续鸡飞狗跳。
魏长珏心如死灰,低头玩着自己的折扇,索性也不去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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