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渴了,便说:江恒,你给我倒杯水。
江恒认命的听她使唤,陶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就算哪天死了,人也没办法预料,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恐怕也只会遗憾,还有些想做的事事情没做完。
除此以外,人世间的确也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
江恒听着这话,回头时表情错愕到了极点。
你怎么会有这种轻生的想法呢。
杯子里的水也还没有倒满,显然是半途停下来的。
江恒从没有想到她会有这种想法,乃至于表情错愕得让陶萄也感觉到几分错愕。
本来就是如此啊。
人的生命本来就是很脆弱的存在。
陶萄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她说得如此轻松,如此理所当然,江恒感觉她并非在开玩笑,而是她真的这样觉得。
江恒:这一点确实没错,可是你说人世间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东西。
陶萄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歪着脑袋问江恒:不是么?
江恒:为什么会不值得留恋。
你留恋什么?陶萄反问。
江恒:我的家人。
夏家人不算是她的家人。
而陶予已经找到了亲生父亲,这辈子没有重蹈覆辙,就算没有她,陶予也能过得很好。
我的事业。
如果她的人一旦毁灭了,那么她的事业永远存在,但不会继续,而事业本就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她总是要死的。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风景我没有看过。
可是这世界上的风景一辈子也看不完。
江恒一双桃花眼看向陶萄,带着几分深沉:以及我喜欢的人。
那更简单啦,她没有。
也许是因为死过一次,陶萄没有将活着看得太重,也没有将死看得意外。
她会为了0745的任务而好好活着,在任务完成之后也不会着急寻死,但是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天,她想她也不会抵抗的。
不是觉得很累,而是知道这必然会到来。
如果有一天她老了,死了,拿不动相机,上不了网
想想是很可怕,但是陶萄觉得自己能够平静地接受它。
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这么早。
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目标。
可是真的死了,好像也没怎么样。
陶萄这么想。
她这么看着江恒,一双狐狸眼漆黑而平静,莫名就让江恒心脏跳动了一下。
江恒走过去把杯子递给陶萄。
陶萄的手纤细苍白,看起来有种很孱弱的感觉。
江恒也不知道是因为陶萄这种态度感到生气还是怎么样,他说了句:你先坐着,我等下就回来。
陶萄喝了口水,点了点头,江恒便一个人走了出去。
一打开门,江恒便撞到了一个人。
光哥?你怎么在这。
江恒的声音有些诧异。
幸鸿光朝他看了一眼,你哥带我过来,打你电话没接,就去问一声了。江恒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看,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
刚刚陶萄没醒,我就设置了免打扰模式,没听到摄影,你来是?
跟着你哥过来的,顺便探望探望病人呗。
江恒也不知道幸鸿光站在门口多久了,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和陶萄的话。
醒了么?幸鸿光一句话打消了江恒的疑虑。江恒点点头:醒了。
幸鸿光语气还是平静,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那我等你哥来,我进去看看她。
要是他一个人进去,江恒肯定会皱眉,但是听到他和江储一起进去,江恒多看了幸鸿光两眼,没再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才点了点头,在病房斜对面靠墙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江储很快就跟着护士问过来了,看到幸鸿光站在这里,表情有点诧异。
你还真找到了。
江储坐在椅子上,看了江储和幸鸿光一眼,见他们进去,他坐在椅子上没动。
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不打算跟着一起进去。
陶萄才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水,刚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门外便传来了响动声。
她抬眼看去,正好与推门而入的幸鸿光视线相撞。
陶萄将手一点点缩回被子里。
病房里阳光太好,上午时分,大片大片温暖的光线从窗户的玻璃里透进来,有半边打在了陶萄盖着的被子上,陶萄看到幸鸿光的那一刻,便莫名想到了他在墙头剪梨花的样子。
那个时候太阳也是这么好。
他说什么来着?
我叫幸鸿光,鸿光是书剑醉烟艇,鸿光醉绮窗的鸿光。
陶萄眯着眼睛看他,只觉得有些刺眼。
他站在阳光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衣领上有一圈艳红色的细边,下身是灰色的西装裤。
穿的单薄,也就看得出肌肉骨骼的轮廓。
陶萄第一次觉得有人从头到脚都挑不出错误来的。
陶萄,好点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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