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倚着车门思索了一会儿,进了车里,想了想还是没打算走,直到一张交通违规的条子贴了过来:这里不能停车。
周虹冷着一张脸把车开回了公司,心里担心陶萄,便路上趁着红绿灯给陶萄发了好几条微信,陶萄估计没看见,也没回。
一进公司,周虹便碰到了正和他迎面走来的老江和穆晴。
老江想上前问几句陶萄的情况,穆晴也盯着周虹,眼里带着几分闪躲,穆晴实在没想到陶萄不会躲避,就那么直直地被她砸了一下,她看到了血,脑子也晕起来了,穆晴这两年习惯了横行霸道颐指气使,骨子里却始终还是那个带着点自卑怕事的山村女孩,尽管她一味地想把那一面藏起来,可等到真的大事发生的时候,穆晴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压力和恐惧。
之前她能顺利地欺压别的网红,是因为那些人都玩不过她,她比他们狠毒,比她们下限低。
可陶萄好像只是看起来玩不过她,不知为何,陶萄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穆晴感到心慌,尤其是出会议室前看她的那一眼。
如果摆平不了,她穆晴用力捏着自己的裙子的布料,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呈朝的合作是她的,公司的所有人就都会向着她这一边,想到这里,穆晴的背比刚才稍微挺直了一些。
她勉强朝周虹露出一个微笑:周姐,葡萄她怎么样
周虹闻言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十分厌恶的眼神瞥了穆晴一眼,然后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走路带风,是冷风。
穆晴走到公司大门口,表情才重新恢复正常,她语气又变得倨傲起来,问老江:周虹以前是这种个性吗?
老江摇了摇头:别说了,你今天做的太过分了。
周虹以前从来不会真正发火。
她脾气很好。
老江这么讲着,语气却也带着几分不确定。
周虹脾气真的好吗?是个人都看出来,这两天的周虹太不一样了。
刚刚她那冷漠的目光和之前会议室陶萄给她的感觉有些类似。
*
陶萄这次进徐意的办公室,没有像上次一样等了。
躺在被调了角度的椅子上,陶萄闭着眼睛,任由冷冰冰的药水涂在她的额头上。
徐意身上没什么味道,就算弯腰与她凑得很近,也只有带着点苦的消毒水的味道,陶萄一睁开眼睛,便能看到徐意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陶小姐,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是整形外科的,希望你不要什么小伤小痛都让徐意来打我电话,我没那么闲。
伤口很深,在白嫩的额头上显得很突兀,徐意作为一个医生,手却不算特别轻。
我怕破相。徐意正夹着蘸了药的棉花往陶萄伤口上敷,忽然手腕被握住了。
陶萄的手很软,力度很轻,掌心是温热的,徐意皱着眉头看向陶萄:怎么?有事么陶小姐?
陶萄似有些紧张地咬了下唇:痛。
你能不能轻一点。
陶萄语气很软,狐狸般的眼睛盯着徐意,让徐意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情绪。
他眯了眯眼睛,问 :痛?
陶萄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发丝凌乱地扑在椅子上,身上穿着一件奶粉色的衬衫,脖子很长,胸部的线条看起来丰盈柔软。她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好像试图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
徐意笑了一下:那我轻一点。
陶萄又问:徐医生,我会不会留疤?看个人体质,如果是疤痕体质会,如果不是好好处理一下,伤痕会比较浅,不过不会不留,除非用医美手段。
陶萄握着徐意的手没有松开,她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温热的气喷洒在徐意的手腕上:徐医生,你认识穆晴吗?
徐意平时不看短视频,也不刷某音,所以并不了解陶萄的身份,也不知道穆晴和陶萄之间的爆发的矛盾。
你问这个干什么?
陶萄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问问。
说完之后,陶萄就松开了握着徐意的手,徐意下手的力道还是比之前轻了一些。
可陶萄一直都是怕痛的体质,对痛觉特别敏感,之前在办公室、在车上,她都是一直忍着。
陶萄不想哭,哭给人软弱的感觉,但某些时候哭如果有用,这个时候陶萄是愿意掉两滴的。
于是在棉签落到陶萄额头上的时候,陶萄的眼睛慢慢红了。
徐意一边擦,陶萄就一边落泪。
确实,徐意和她现在不是很熟,对她的好感值也不高,但眼泪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
她的眼睛很干净,就算在这么强的灯光下,蓄着一汪泪水,也显得十分清澈干净。
泪水总会让原本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水灵,在陶萄这里也是这样,惹人怜爱的感觉在某种时候不分长相。
你哭什么?有这么痛吗?徐意似乎有点奇怪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陶萄:嗯。
怎么弄的?徐意问了一句。
徐填给徐意打电话的时候,只说陶萄受伤了怕破相,没说受伤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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