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萄有些说不出话来,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陶予,然后摁熄了屏幕。
陶萄肯定是不可能告诉陶予她为什么用这种语气和徐填说话的,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而且陶予这小孩,她不想让他形成错误的价值观。
不说就是承认了。
陶萄。
陶予十分严肃地喊她的名字,你才多大?你延迟入学,和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谈恋爱,值得吗?
他皱起眉头,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太阳正好越过房间中心的小床,直直照在他身上。陶予从小就比同龄人稳重些。
陶萄被说得愣了一下。
谁说我谈恋爱了?我没有。她略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
陶予眯着眼睛,走到陶萄床边,朝她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陶萄刚刚睡醒,双颊带着浅粉色的红晕,陶萄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时候,她宽大的领口因为褶皱而产生些缝隙。
陶萄是这么个人,除了脸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陶予:你把聊天记录给我看,不是说没谈恋爱么?
不行。陶萄当机立断拒绝。
她和徐填聊得都是些什么啊,给陶予看,她这个姐姐还是姐姐么。
是我的摄影师,这个。
我就随便和他聊聊。
姐,你让我不要早恋。
你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
陶予又喊陶萄姐。
大人的事你少管,好不好。她把手机放到枕头底下,然后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下陶予伸出来的手腕。
陶予看着她道:你和我一样大。
对啊,可我毕业了,我也十八了。
就算谈恋爱又怎么了?
陶予的手默不作声放下了,他不再看陶萄。
低头道:姐,我也十八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怕你被骗。
他声音比往常沉闷一些。
额前的刘海滑下来,狭长的眸子被挡住,整个人显得忧郁而孤冷,学校里那个淡漠干净的好学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你真看不起我啊。陶萄知道陶予在想什么,陶予怕她被人耍。
我不会被骗的。
就算骗,也是我骗他们好不好呀。少女的声音无奈极了。
太阳照在她手臂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可现在是夏天,出租屋里没有空调,她脸都被热红了,脖子上出了一层细汗:热死了,不说了。
她说完,起身穿好拖鞋。
你别挡卫生间门口,我要洗漱了。
可走到卫生间门口,陶予还像一樽门神一样站那儿一动不动,陶萄伸手戳了下他的肩膀。
陶予往边上走了一步,平静道:你以前小学三年级暗恋你隔壁班学习委员也是这么说的。
陶萄:存心找茬是不是。
陶萄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等陶萄出来的时候,陶予已经帮她把床上的被子铺好了,去吃早餐吧,陶予看向陶萄说道。
嗯,我换个衣服,等会儿你自己在这复习,我上午要出去,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回来。
陶予站在小桌子边上,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她。
陶予从小就这样,陶萄在他面前不像个姐姐,倒像妹妹,只不过陶萄非得撵着他叫她姐,院长也这么说。
吃早餐的时候,陶予问陶萄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赚钱,陶萄只告诉他她在一个搞自媒体的工作室做兼职,平常写些文案和剧本。
陶予低头喝粥,也不像是相信陶萄话的样子。
回去之后,陶萄忙活了将近四十分钟,才预备出门。
陶予站在一边,一声不吭地看她化妆,陶萄不把陶予当外人,站在镜子面前打量自己的时候,也没因为陶予的在场而感到窘迫。
她又换了一条陶予从没见过的裙子,在玄关处的时候弯下腰换鞋。
陶予,你说是这双好看,还是这双。
陶萄脚上穿的是一双很简单的方头细带白色凉鞋,简约而有气质。
而她手上拎着的那双则是黑色的,根是细根,不高,鞋身很纤细,绑带泛着暗红色,那是要一圈一圈缠绕在小腿上的。
她每回出去穿的都是裙子,这次也不例外。
裙子是鹅黄色的,带着点丝绒的质地,立领,像是改良的现代旗袍,这颜色显白,可也显胖,只不过陶萄穿着,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腿是腿。
化了妆的陶萄是陶予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真的有在变漂亮,嘴角稍微一扬,陶予便想到她早晨回头时,脸上挂着的那种笑容。
不是多精致,但她脖子微微扭转的时候,那种柔软的弧度和落下的阴影,任谁都移不开视线。
白色。
陶予面不改色说着违心的话。
陶萄歪了歪脑袋:是吗?
也行,反正我也不会穿高跟鞋,到时候半路摔倒,多出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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