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宣平侯身边那位青枫先生到底是何许人也?爷,您说他既有如此谋略,为何不择明主,难道就因为宣平侯那个草包有钱?
呵呵,要不是那宣平侯的封地肥沃富庶,让他这些年敛了不少钱财,他能招揽到人才怪了。”
郁江离忽地朝他看来,眸光微沉,“杜江,是他,魏敛。”
杜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呼出声,“魏敛!爷是说,那位突然出现在宣平侯身边的大红人青枫先生,是魏敛那个阴险臭小子?”
“可是爷,这怎么可能?那小子若有这样的大才,为何藏在土匪窝里干着小人勾当?”
郁江离摇了摇头,“怎会是小人勾当,他聪颖得很,一直在韬光养晦。
信上说,魏敛不但骗走了宣平侯二十万石粮草,还将颜颂和他手下的五万精兵一并拐走了。那颜颂我略有耳闻,是一名有勇有谋的良将,可惜跟错了主子。”
杜安嘴巴大张,良久才回过神来,嘀咕道:“看不出啊,这魏敛还挺厉害的,居然能想到扮成什么青枫先生去骗宣平侯,关键
还真叫他骗着了,而且只用了这么短时日。”
郁江离双眸微敛,并不吝啬自己对仇人的赞美,“魏敛此人,胸有沟壑,胆大心细,那几场战争赢得很漂亮,我一度以为青枫是那位沉老先生的哪位高徒的徒孙,不成想,会是魏敛。”
只是郁江离不懂,既然魏敛有如此大才,怎会让之前的魏家落到那种地步?
杜安轻咳一声,突然问:“爷,您胃还疼不?胸口还疼不?当初那一箭再过去一点儿,那就刺穿爷的心窝了,您居然还这样夸他?您就算惜才,也得分分对象吧。”
郁江离看他一眼,那一眼绝对是在嫌弃杜安扫兴。
他如何会忘记魏敛给自己的那一箭?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他是心脏差点儿被捅了个对穿,如今他练武都不敢太用力,因为一用力胸口就扯着疼。
这段时日,不知何故,他总会梦到那一晚。
那一箭穿胸的瞬间,让他在无数个夜间被生生疼醒过来。
杜安也知道自己这话不好听,但他真怕他家爷那惜才的老毛病会害了自个儿。
毕竟,爷就算再惜才,敌人想杀你还是会杀,不会因为你夸他两句就改变想法。
尤其是魏敛这厮,心肠硬得很。
杜安觉得,爷那一句胆大心细也是对的,这小子心眼多,还蔫坏蔫坏的。
当时这小子肯定就怀疑他和爷来路有问题,所以又是搜身又是囚禁的。
要不是爷聪明,后来算出了魏敛下软骨散的时间虽然有一点点不准,又逮住了一个魏敛不在寨中的时机,他们现在指不定还被关在那寨子里呢。
真是……想想就惨。
主仆俩正说话,忽而某一刻,两人齐齐色变。
片刻后,屋外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郁江离神色微沉,却没有说话。
杜安恼怒无比,“从爷受伤的消息走漏之后,这是第五批杀手了,世子好狠的心。”
郁江离双手微微攥紧,“我与天禹自幼一起长大,亲如手足,或许,不是天禹。”
杜安气愤:“爷,您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除了世子,整个西凉还有谁这么忌惮您?
他原本一个不受宠的庶子,是爷帮他坐上了世子之位,
还坐得这么稳当。
爷处处避让,他却步步紧逼,表面上与爷兄弟情深,背地里却想要爷的性命。若论出身,爷远比这西凉王父子金贵!”
郁江离神色陡然一变,低斥出声,“杜安,住口!”
杜安自知失言,砰一声跪在了地上,但嘴上仍在继续:“爷就算要责罚属下,属下憋在肚子里的这番话今日也一定要说出口。西凉王对爷的确有收养之恩,但西凉王为何收养爷,爷心里定然比属下还要清楚!
西凉王早有反心,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到时候爷没用了,会落到一个什么下场,爷就没有想过吗?
西凉王知爷身份,但以为爷愚钝好摆布,西凉王世子不知爷身份,却忌惮爷的才华,生出了杀心。他可曾念过什么兄弟情义?
这西凉王父子都是假仁假义的小人!”
郁江离沉默许久,方道:“杜安,很多事我心知肚明,只是不想戳破。罢了,你容我再想想。”
杜安在心里叹了一声。
爷什么都好,就是太重义。
凭爷之才干,但凡他再狠绝一些,这西凉早就是爷的了,还用得着跟这对各怀鬼胎的父子虚与委蛇?一统西凉后,方能离大业更近一步。
这一夜,郁江离喝着手里的鸡汤,望着窗外沉沉夜色,满腹心事。
然而,当三日后,又一封飞鸽传书传来后,郁江离看着纸条上的消息,沉默许久后突然放声大笑。
杜安有点儿懵逼,什么消息让爷这么高兴?
但不对啊,爷虽然在大笑,这笑声却不像是单纯的高兴,反倒是突然看透什么的豁然开朗,大概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丝的艳羡?
“哈哈哈,好一个魏敛!好一个魏敛啊,哈哈哈……”
杜安似乎又从这笑声里听出了一点点酸楚?
嗯,或许是他的错觉。
“我以为他顶多攻下安城,然后往远离皇都的地方扩张势力,谁知他竟是打算先攻通州,再攻沧州,最后直逼皇都。他这是要直接去端了那昏君的老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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