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班长顺嘴说:“今天是谢时雨生日,又是她主持撺的局,我们还在游艇上定了派对,冯老师您要和我们一起吗?”
“我可不和畜生同席吃饭。”
谢时雨扬声而来,似乎是对冯偌巍的出现十分不满,她的视线划过人群,“谁牵来的,谁牵走。”
空气里安静的有些尴尬,每个人都有些不太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只有顾全大局的班长轻咳了一声,紧接着迟到的男同学为难地出声,“谢时雨,冯老师好歹是我们班主任,你怎么这么刻薄。”
“我为什么这么刻薄你不知道吗?”
谢时雨剜了眼冯偌巍,又迅速把目光移走,她掷地有声地冷笑道:“侵犯未成年少女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吗?以为辞了工作,换了城市,过了十年就没有人再记得你?冯偌巍,别以为你把自己包装一下就是业内专家,明星讲师,恶不恶心。”
这番话出口,不光是在座的同学,就连许蝉都有些惊讶。
“当年冯老师的事情明明就是被人诬陷,那个女生自己也说是误会一场。”迟到的男生气愤地出声,见周围一圈人没人帮忙说话,顿时就急的跳了起来。
他一眼看到静默站着的许蝉,突然扬声问道:“许蝉,你可是冯老师最中意的学生,你也不为他说句话吗?”
“有什么可说的呀?”人群里有个女生突然小声嘀咕,“当年还不是她向学校举报的?我亲眼看到她去过派出所,还在网上发文作证。”
许蝉好奇地看向人群,那名女生她从未见过,大约是谁带来的校友。
她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在为冯偌巍洗地,而比这更怕的,是眼前有些人明明已经心智成熟,却还是在为自己的偏见买单,始终都认为当年在学校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孩子是个患有被害妄想症的作精。
“哎?当年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冯偌巍慢悠悠地劝架,仿佛他是世上唯一的公平制衡者,是命运的裁判员,“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那个女孩子已经道过谦了,而我不过是提前退休而已。”
他走近许蝉,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许蝉那么好的孩子,举报的事情肯定不是她做的。”
许蝉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脑海里闪过那天她在冯偌巍的办公室里经历的每一帧记忆,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她正要承认,突然就听到身后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声音冷而阴沉,在柔婉的乐声里让人如闻鹤唳。
危险的气息汹涌而来,男人身上的气压骤起,“是不是正常退休,需要我再一五一十地提醒您一次吗?”
李闵抬腿走到许蝉面前,正好挡住了冯偌巍黏糊糊的注视,“提交给教育局的匿名材料,匿名举报电话,都是我打的。我敢认,您敢吗?”
“胡搅蛮缠!”冯偌巍脸色变得极差,原本还镇定自若的神色骤然间便变得不堪一击,“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偏执可恶的学生,才让好人蒙羞,坏人得意。”
“如果您说的坏人,是那个可怜的女孩。”李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相信您很快就会再见到她。”
见到她?在法庭上吗?
冯偌巍的身体略微晃了晃,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如同真的是一位受人污蔑的高尚的老师一般苦口劝导:“为人处世,要正大光明,李闵同学,现在是法治社会,说话做事要讲证据的。”
“还记得我的名字,可见当年老师也费过不少心思。”李闵火上浇油地说,“如果您查的够深,应该也知道我连自己的父亲都敢举报,您要不怕,咱们就同归于尽。”
冯偌巍一脸扭曲地别过头,看了眼邀请自己过来的男同学,有些意兴阑珊地转身就走,男同学朝人群里看了眼,顷刻间就有几个人悄悄退了出去。
鞋底带起水渍,一行人的背影像极了仓皇而逃的阴沟老鼠。
“学长,她真的会起诉他吗?”
有人小声询问,谁也没有提他们的名字,可是经过刚刚那一对峙,大家心里全都心知肚明。
李闵沉默着没说话,可许蝉却比谁都清楚,那个女孩早就淹死在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的唾沫星子里,年复一年的墓碑上恐怕只剩下的枯萎的末路菊花。
如果冯偌巍想再见到她,也只能下地狱了吧。
哦不,地狱是他的,她一定是在天堂。
很快,所有人都在谢时雨的招呼下上了游艇,许蝉放慢了脚步故意等到最后,看到李闵靠近的时候,她才说:“刚刚,你没有必要帮我的。”
为了替她遮掩,故意把这些事情揽到自己身上,许蝉只觉得李闵的意图明显,让她不适。
其实当年,她一开始也曾不相信女孩的说法,直到那天她也成了魔爪的狩猎对象,后怕之后莫名就想到了被冤枉致死的父亲,她一路狂奔,满心都想着要个公道,可是……
“你去过派出所,可是没成功,不是吗?”李闵像是回想起了很陈旧的回忆,直到方才,他才把记忆里狼狈焦灼的小家伙和眼前的许蝉联系在一起。
“报警是需要证据的,只是哭没有用。”
那天李闵跟辅导员请了假,去市区处理分户和财产分割的事情,涉及到一些手续就去了趟当地派出所,隔着一道墙他听到女孩手里攥着一叠报纸和打印出来的新闻哭着说:“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人真的欺负了她!她没有撒谎!我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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