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脑海里突然就闪过刚刚李闵的那啥,她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脸颊微微有点烫。
她余光看向窗口,经过李闵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自己,两个人四目相对,默契地没有提及刚刚的乌龙。
刚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许蝉这会环顾四周,才发现李闵家和她那边虽说是同一个户型的房,但是相比较她那边塞得满满当当,家居味道十足,他这里还真是空空荡荡,活像个和尚庙。
客厅里只摆着一张桌子,一个黑色长沙发,旁边散落着还有两三个收纳盒,里面好像是书。
李闵开门的时候她也匆匆扫了一眼,卧室里好像也就一张床,整个房间除了白色的墙皮,几乎就跟没有装修似的。
一瞬间,她突然理解李闵为什么不把这里出租出去了。
房子整得跟冰棺似的,就算是租出去也赚不了多少钱。
她心念一转,突然就有些好奇起来,他是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类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卖”房子也要存钱呢?
许蝉静静地思索着,手里的樱桃饮转了一圈又一圈,这一幕被李闵看到,便以为是她不喜欢这种饮料。
他难得有点心慌意乱。
一方面是没想到许蝉会突然出现,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之前的事情,自己也有冲动的地方。
“抱歉。”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声,许蝉扬起脸看向李闵,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先说吧。”
李闵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整个人靠在桌子上,手里不知道从哪拽过来一根塑料扣。
男人的手指纤细修长,玩转塑料扣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在手术台上给病人打结。
“上次乱动你家具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许蝉是真心道歉,她之前并不知道那栋房子对李闵意味着什么,虽然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既然李闵提了要求,那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
她在签约之前就答应过了,可是临时反悔,还一时意气把房间的布局给改了,这些都是她的不对。
“这是给你的赔礼,很抱歉对你造成了伤害。”许蝉将礼品袋递给李闵,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我们会尽快找到住的地方,临走之前,我会帮你恢复原样的。”
房间里,除了于皖周这个吃瓜群众,剩下的两个人都静静地没说话。
一阵风从阳台掠过,李闵看到许蝉的发丝被轻轻拂起,白皙的脸上泛着些微窘迫,一双低垂着的杏眼在黑卷的睫毛下,格外水润干净。
“回不去了。”李闵突然开口,他看到许蝉猛地抬眸,两只手都紧张地握了握拳头,连忙轻声笑道:“那就不用回去了。”
他原本是气急了的,气许蝉自作主张,气她不告而别,把他玩弄在手掌心里。
可是这段时间,他看着太多垂死挣扎的人被时间抹去痕迹,活下来的人因为破碎的家庭而陷入绝望,看到那些明明是被拯救的人,却因为痛苦,在夜里偷偷拔掉了氧气管……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他原本很在意的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矫情而已。
休假之前,导师还是把志愿者表格换给了他,“我最后再给你一年,你也给自己一年机会,要是明年你还想去,我绝对不拦着你。”
有些事情,是要开始改变。
李闵抬头看着许蝉,突然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对照体。
同样的难题横亘人生,她做的就比自己好太多。
“稍等我一下。”
李闵接过袋子放在一边,转身大步回到房间。
他先从背包里翻出许蝉的身份证,又在抽屉里翻来覆去,过了一会他干脆抽出一张纸巾,趴在床上用圆珠笔端端正正地写了一串号码。
国内心理学领域的专家,现在已经不随便接诊,因为经常飞来飞去,性子别扭又脾气很差,所以特别难搞。
他花了些心思,才托人从那边排上号,原本是打算上次年夜饭给许蝉,没想到工厂爆炸医院要驻地救援,他这一集体隔离就是十几天。
所幸,时间上还来得及。
李闵合上笔盖,下意识露出一点笑容。
现在,只要许蝉把病患的病史资料传过去,过了元宵就可以安排进一步的问诊,他也算是履行了当初答应许蝉照顾好妈妈的承诺。
客厅里,许蝉正被于皖周拉着八卦,抬眼就看到李闵顶着一头湿淋淋的黑发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他因为被打湿而有些透明的衬衫上,不由自主就提醒了一句:“要不,你再去换件衣服?”
湿着身体穿薄衣服,即使开着空调也很容易感冒。
于皖周不可思议地看向许蝉,有点酸溜溜地嘟囔:“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怎么都没这么关心过我。你也没接受过我的帮助。”
许蝉想了下于皖周所谓的“帮助”,认真地回答:“你的信用卡,是真的不符合我的需求。”
李闵别过脸,不愿再和于皖周这种型号的傻子对线。
他正要把纸巾交给许蝉,就看到许蝉先一步起身。
“对了,我妈妈这周日就开始接受talk therapy,治疗期间还需要暂时住在这边。所以,我还是想请你再宽限我们三个月。另外,很谢谢李医生这段时间的照顾和帮忙,如果方便我和妈妈想请您过去吃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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