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是假,养病怕是才是真。
夏倦书想到邻居阿姨说的“命不久矣”,明白她可能是在强装,也没拆穿,【嗯,延林镇确实风景不错。】
对墙的灯忽的灭了。
阮思歌起身看了下,隐隐约约能听到上锁关门的声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她很快回,【你还没吃饭吗?】
【没,有一批货在收尾了,就想着今天弄完再吃饭。】
【那要赶紧吃饭啊。】
消息发出去,她自己觉得也挺可笑的,明明自身是谁都劝不动去进食,竟然还劝一个正常人赶紧吃饭。
夏倦书回了个好的。
廊下开了庭院灯,有虫循着光源绕着飞来飞去,哪怕开了纱窗还是不保险,阮思歌伸手把窗关上,灭灯上床休息。
身体虚弱的人,总是入睡很快。
娄晓蓉夫妻俩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累得不行,吃过饭聊了会儿天,很快也关了灯。
夏倦书正蹲在院内喂啊斑,很快见隔壁阮思歌家灯全灭了,夜色笼罩下来,屋檐上泛着点点月光。
本来搬迁的计划又搁置了。
他抬手挠了挠啊斑的头,笑容有些无奈,啊斑回了个翻滚。
房间里没了隔音板,又因为是刚除过草的院子,虫子还没来得及搬家,杂音颇多,中途阮思歌总被惊醒,之后几日习惯了便安稳了许多。
而娄晓蓉变着法给她补身体,邻里接了她家的礼,很快也陆陆续续送了自家做的特产过来拜访,往日平静的民居难得多了几分人气。
王瑞华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想见见她。
娄晓蓉怕惊到阮思歌,只说身子虚还在静养不见人,王瑞华只能放下东西离开了。
她的逼迫加监督也稍微起了点作用,起码汤汤水水不拒绝能喝下去了,旁的食物磨碎了也能进肚一点。
看到阮思歌脸上逐渐有了血色,阮常跃这才放心回趟江礼市处理店里的事情,午后娄晓蓉听邻居说镇上附小的佛菩萨特别灵,想着为她求个保佑,跟她说完不能乱跑,关上门出去了。
阮思歌难得不再处于她的监督之下,见阳光正好,推开门坐在走廊晒太阳,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小跑过去开门,见是任薇,笑容明亮起来,小孩子笑着跑了进来,欢呼道:“姐姐,你回来啦!”
“是啊。”
“姐姐,你身体不好吗?”
任薇听奶奶说起过村里来了位体弱的娇小姐,偷偷问了名字才知道是她,不由得担心问道。
阮思歌拍了拍她的头,“还好。”
两人坐在廊下聊了没一会儿,天空猛地响起几声响雷,下一秒大雨倾泻而下,来势汹汹,斜风裹挟着雨水往室内逼近。
阮思歌拉着任薇往屋内退了下,生怕被雨溅到,谁知暴雨下了大半小时不见停,任薇指着里屋惊呼了下,“姐姐,你看客厅。”
只见客厅楼梯口,从上方正一直往下滴着水,晕晕水迹顿时在客厅漾开,不一会儿就成了一滩,一直往屋内蔓延。
阮思歌急忙掏出手机给娄晓蓉打电话,电话嘟了几声没人应,她心急如焚,看向房顶,水流正在成段往下掉。
只怕是上面屋顶破掉了。
雨势不见小,一直任其发展可能会淹了整个屋,阮思歌把任薇抱到椅子上,叮嘱道:“小薇,你先在这等着,我上去看看。”
阮思歌从屋里拿了把伞,小心踏上台阶,水流是直直流下来的,她循着上楼,很快找到了症结所在。
想必是这家人平日里为了在二楼晒东西,二楼房顶没彻底封住,留了个通口,不知是什么装置,用了个板子盖住,通口旁还有个可供滑轮的小通路。
暴雨风太大,把板子吹走了,这才失了屏障,往下漏水。
阮思歌刚露了个头,想去找盖住的东西,暴风袭来,差点要把她的伞掀翻,一声惊雷,把她吓得又缩回去,勉强窝在楼梯口四处搜寻,很快看到了被吹到一旁的一个长板。
楼层高,风吹来也没了屏障,逼得她根本无法前进半分,甚至露头往前走都觉得困难。
只能匆匆又跑下楼,再次给娄晓蓉打电话,谁知刚下楼,任薇拉着夏倦书进来了,夏倦书伞都没打,看她浑身已湿了大半,发梢都在往下滴着水,脸色苍白,双眼湿漉漉的,他心里一紧,上前扶了下,忙道:“怎么了?”
阮思歌一颗心总算归了位,深吸了一口气,回他:“上面的顶被掀翻了,楼上漏水了。”
客厅积水愈发深了。
“你在楼下待着,我上去看看。”
阮思歌脸上还满是慌乱,夏倦书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抚,“没事,小问题。”
说完大步上了台阶,阮思歌放不下心,跟着后面也走了上去,依稀能看到夏倦书出了二楼的通口,正在搬那块板子。
不过挡雨的板子太重,他一个人只能慢慢挪。
闪电的余光照耀下,阮思歌看出二楼竟然没有任何栏杆屏障,夜色中也很难看清界限,夏倦书的身影在暴风中颤颤巍巍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掀翻过去。
像个风筝一样,毫无庇护被吹下楼。
阮思歌心紧紧揪起,往前探出头,在雨声中大声喊他名字,“夏倦书!”
“别搬了,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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