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许多的病人和看守,但他们好像都并没有注意到我们一眼,我顿时觉得自己貌似有了隐身的能力。
“我们去哪里?”,我问顾格。
“值班室,那里有电话。”,顾格头也不回的说着。
我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保持着沉默,只跟着他走。
“推着轮椅重吗?需要我帮忙吗?”
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引的我回头观望——只见我刚才经过的门口有个身穿病号服的人此时正冲我傻笑着。
我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随即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给我给我!推车车好玩!”,那人却像是突然发了疯似的,冲上来就要抢。
我连忙挡在了沈栀身前,事发突然,脸上被那人的指甲划了条口子。
见他不依不饶,我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身上,他摔了个人仰马翻,下一秒就躺在地上撒起了泼,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传出的声响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顾格不声不响站在了那人身边,用脚尖踢了踢他。
地上那人愣一愣几秒,随即住了嘴,有些讪讪的爬了起来,灰溜溜的跑回了他的屋子,半个脑袋露在门框外偷看着。
果然,要永远相信顾格面瘫脸的震慑力。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看守的注意力我倒是松了口气。
正准备推着沈栀继续走,却被他喊住了。
我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
只见他目光闪烁的看着不远处满是枯枝败叶的花坛。
“那里有一朵花。”,沈栀轻声慨叹。
我自己看了看,枯叶中间确实有一朵不起眼的小黄花,被夹杂在石缝中,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
不知道是风从那里带来的野花种子,竟让它落根在了这里,不过好在它很坚强,又在长大,还开了花。
“想要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他。
“想。”
简短的一个字,我却听出了雀跃和朝气,我知道他有多久没看到鲜花了,这朵小野花承载的是他对这相比之下较新奇的视野的喜爱。
“我去给你摘。”
说着,我迈开步子就要往那里去,沈栀突然叫住了我。
“我可以自己摘吗?”,他询问着我的意见。
我点了点头,转身推着他往那处小花坛走。
他伸出手,从枯枝败叶中采摘到了那躲黄色的小野花,不过指甲盖儿般大小,却也在不经意间入了他的眼。
麻木的推着沈栀跟着顾格往值班室走。
沈栀讲那朵花放在手心中小心呵护着。
……
没过多久就到了宿舍楼的那个护士值班室,奇怪的是整栋楼好像空无一人,不知道是不是都悄无声息的待在了房间里。
顾格推开了值班室的门,里面没有双手撑着脸一脸护姨母笑的护士小姐姐,事实上没有一个人影。
我将沈栀推进了屋,目光落在桌上的座机上,那上面闪烁着绿色的小点光。
顾格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凝重的看着我。
我上前拿起听筒,一瞬间的晃神。
这可能会成为我的最后一通电话,顾格和沈栀说不定也是我见过的最后的比较熟悉的人。
我回头看了看沈栀,看到了他手中的野花,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昨天还跟他信誓旦旦的承诺呢,摘到一朵野花眼睛就溢满光芒的人能有多坏。
其实他是一个很干净的人,他不应该呆在这个腐靡的地方,事实上我身边任何一个善良的人都不应该待在这里。
我憧憬着和他们一起体验外边的生活,一起奔波在快节奏的城市里,起早贪黑的赚钱,然后再挑个日子约上哥儿几个奢侈一把。
我的憧憬将止步于憧憬。
最终,我还是拨通了那个简短的号码。
在‘嘟’的一声后,我率先开了口:
“你好,请问是警察局吗,我要自首。”
听筒中没有传来人声,像是电流絮乱似的噪杂声一片。
在‘滋滋’几声后,终于传出了人声,却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ta的病情又加重了…药物已经ta不起作用了…主治医生说ta总是会出现幻觉…”
“ta说他经常能看见ta在对着空气说话…甚至还幻想出了早已经死去的人…”
“院方决定对ta进行保守治疗…这边压力给到了ta的主治医生…”
…莫名其妙的话语从听筒中传来,我不得解的静静地倾听着。
那两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像有催眠的作用一般,我只觉得两眼发黑。
强撑不住眼皮的酸软感,霎时,我感到自己浑身脱力,身体像是在猛然下坠着……
第053章 虚幻似梦
‘我站在晨昏线上,半身藏匿于阴影.
骄阳似火照亮不了我,我抬眼,又猛然坠入诉说孤寂的死海里,时间仿若被凛冬的寒鸦冻结,我被困在刺骨的海水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灵魂游离间,我看见一双骨瘦嶙峋的手试图将我拽出深渊,我与它相拥,看着它那双瞳蛊魅往下坠.
我不无辜,我有罪,我没法越到那片艳阳天,我甘愿堕落沉沦.‘
……
我静静地看着已然泛黄的天花板,脑袋里乱做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