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法国和尼德兰大使的会晤持续到正午时分,当国王下午一点回到餐厅进午餐时,正好遇到回来的罗伯特。
“陛下看上去很高兴。”他轻轻吻了吻国王的头顶,绕过餐桌,坐在了陛下对面。屋里的仆人们纷纷将自己的目光抬起看向天花板,似乎突然对上面的壁画产生了兴趣似的。
“你真应当看看法国大使临走时候的那副表情。”国王喝了一口酒,“就好像我是个对他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似的。”
“毕竟他老了,不是吗?”罗伯特在椅子上坐下,示意仆人给他倒上一杯酒,“陛下身边可不缺年轻人。”
“是啊,所以那些如今占着位子的人可要当心伺候,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换掉了呢。”国王翻了个白眼。
“那看来那占着位子的人,到时候只能以经验取胜了。”罗伯特耸了耸肩膀。
国王再次瞪了对方一眼,“你那边还顺利吗?”
“派遣四万人去大陆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说起了正事,罗伯特也变得严肃起来,“南尼德兰的西班牙军团已经开始向布鲁塞尔周围集中,预计我们占领安特卫普港不会收到太大的阻力。”
“别忘了,我们只是去收取属于我们的报酬而已。”国王提醒道,“占领安特卫普之后,如果西班牙人不主动挑衅,我们也不会向他们发动进攻,我可不愿意为尼德兰人火中取栗。”
罗伯特点了点头,国王又说道:“午饭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去林苑的那一头,帕拉蒂奥先生为我们设计的那座别墅已经开始建造了。”
国王的意大利建筑师为他在汉普顿宫的林苑里设计了一座古典风格的别墅,之前因为战争工程暂时搁置,如今入侵的危险刚刚解除,陛下就迫不及待地重启工程。
“在汉普顿宫的这些大理石拱顶下,我感觉我就像是马戏团里的一只猴子。”国王对罗伯特说道,“这里就像是一座没有帷幕的剧院,观众们无论是前台还是后台都能看得到,因此演员们必须从早到晚都在表演……至少在我们的那个小避难所里,我不用一醒来就处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
“您给这座新宫殿起好名字了吗?”
“‘无忧宫’怎么样?”国王毫无心理压力地剽窃了后世普鲁士的腓特烈国王为自己的宫殿起的名字,“把那些烦恼和不快都留在这里,在那里则只有欢乐和放松。”
“只有我们两个能住在那里,如果我们想的话,可以招待一些朋友,但只有我们能在那里过夜。”国王接着说道,“在汉普顿宫,在宴会上与什么人坐在一起,该说什么话,舞会上先和哪位小姐跳舞,一切都有礼仪;可在我们的宫殿里,我们愿意招待谁,全凭我们自己做主,那些无聊的家伙可别想着靠自己的头衔就能够挤进来!”
“有人会不高兴的。”罗伯特说道。
“那就请他们把自己变得有趣一点。”国王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波尔多酒,“赶紧用餐吧,我已经让马车半个小时以后在楼下等候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登上了在楼下等候的敞篷马车,前一天晚上刚下过雨,如今空气吸进肺里都显得润丝丝的,一点夏日的暑气也没有,正适合出来兜风。
马蹄在石子路上哒哒作响,枝头的鸟儿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两个人互相依偎着,任由凉爽的林间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身体。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做国王的好处。”当马车沿着一英里长的大理石水池的边缘行驶时,国王看着一对在水池里交颈共游的天鹅,轻声说道。
“因为您的意志就是法律吗?”罗伯特问道。
“是因为你。”国王的脸有些红,“如果我不是这国家的国王,我就无法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罗伯特笑了起来,他将国王搂在自己的怀里,呼出的热气再次染红了国王的耳垂。
马车在大理石水池的尽头向右拐了个弯,行驶了半英里的距离。
在茂密的森林中间的一片小山丘上,工人们开辟出了一片空地,如今是午休时间,因此工地上并没有人影。一些大理石静静地躺在空地中央,那是用来建造新宫殿的基座用的。
“他们用石灰标出了池塘的边缘。”当马车停下时,国王指了指山丘下方地面上用石灰画出的白线,“水池不是规则的形状,这里的一切都是曲线,花坛,树篱和水池,一切都没有规则,就像是大自然当中一样。”
“我计划让他们在水池当中种上睡莲,再养一些各种颜色的鲤鱼。水池前面会建造一个半开放式的三榻餐厅,夏天我们坐在水边吃晚餐,看着落日缓缓下沉,再让他们在餐厅里放满冰块来驱散酷暑……一定会很有趣的。”
“山丘上面是卧室和会客厅,会客厅在一层,我们的房间在二层,但这一次,我们的房间之间可没有一堵分隔的墙。”国王拉着罗伯特的胳膊下了车,朝着山丘上走去,“一楼还设计了娱乐室,书房,还有一间武器室,你以后要做塞巴斯蒂安的老师,你可以在那里带着他练剑。”
“我想他不需要在这里过夜吧?”罗伯特警惕地问道,“如果他练完剑,晚上不愿意离开舅舅,非要留在这里呢?”
“那我们就把他丢出去。”国王轻轻捶了一拳罗伯特的腰,“你是狮子吗?这么在乎其他动物入侵你的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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