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是不列颠教会的领袖,宗教的守护者。”罗伯特笑了起来,“虽说经常有些离经叛道,可别人若是听到您这番话,恐怕还是会瞠目结舌的。”
“宗教不过是工具罢了。”爱德华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晨衣,“就像是衣服一样,在不同的场合就穿不同的衣服,冷了穿的厚一点,热了就换上薄的,纯看我们的需要。”
“古代世界有能让我们借鉴的风俗吗?”罗伯特问道,“似乎在希腊人和罗马人的时代,同性的伴侣颇为常见,但我似乎也没有听说过成婚的例子。”
“尼禄曾经阉割了年轻的斯波鲁斯,把他打扮成女人而后按照男女之间的仪式举行了婚礼。”国王露出狡黠的笑容,“显然我们不会遵循他的旧例。”
罗伯特自信地看着国王,“毁掉您的快乐源泉吗?不,我可不觉得您舍得这么做。”
国王朝着罗伯特的胸口打了一拳,“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呢,如果你伺候的不好的话。”
“我保证让陛下满意。”罗伯特轻轻啄了一下爱德华的鼻尖。
“我和那位教授商量好了,”国王的语气里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我们只会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先是一个小小的占卜仪式,之后我们交换戒指,最后给阿芙罗狄忒以祭献,祈求爱神保佑我们之间的链条永不断裂。”
“听上去就很有异教色彩。”罗伯特点评道。
房门处传来敲门声,刚才端茶进来的那个仆人推开门走进房间。
“小教堂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那个仆人向国王宣布道,“陛下和大人现在可以换装了。”
“还要换装?”罗伯特惊讶地问道。
“既然我们要学古人,那么就要学全套。”爱德华兴奋地推了一把罗伯特,“你去隔壁换。”
“陛下身上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吗?”罗伯特凑到国王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而后迅速跑出了房间,留下面红耳赤的国王一个人在房间里。
仆人将罗伯特带到了走廊对面的房间里,这间房子里并没有什么陈设,房间中央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一条长长的雪白色长袍,在衣摆和袖口处都装饰有高贵的紫色边饰。这样的长袍被称作镶边托加(Toga Praetexta),这是罗马王政时期国王的装束,而在罗马共和国时期,共和国的执政官在重大的节庆活动当中也身着这样的高贵长袍。
两位仆人将罗伯特的晨衣脱了下来,给他穿上一件被称作“丘尼卡”的套头内衣。而后他们将长袍搭在他的左肩上,用这条足足十五英尺长的袍子在他的身上复杂地缠绕了许多圈。当长袍终于穿戴完成之后,他们在罗伯特的头顶上放了一顶月桂枝编成的花环。
罗伯特看着等身水晶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面所站着的,仿佛真的是一位古罗马的贵族公民,穿戴整齐,准备前往元老院发表演讲,或是去广场上参加征服胜利后的凯旋式。
“瞧瞧这些罗马人,这些世界的主人,这个穿托加的种族!”他不由自主地低声重复了一遍维吉尔的名言。
他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了,罗伯特用手托着袍子的下摆,转过身来。
国王的身上同样穿着一件类似样式的长袍,只不过他的长袍是紫色的,上面用金线予以装饰。陛下的长袍名为刺绣托加(Toga Picta),高贵的紫色,是皇帝专属的颜色。只有皇帝和参加凯旋仪式的将军,才有资格在自己的身上披上高贵的紫色金边袍子。
国王的头顶同样带着一顶月桂花冠,只不过陛下的花冠完全由黄金打造,上面那些轻薄的金叶子,就像是真正的月桂叶子一般,只不过更加光彩夺目。
“您看上去就像西塞罗。”国王上下打量着罗伯特。
“而您就像是奥古斯都。”罗伯特一边说,一边向国王伸出自己的手。
两个人手牵着手下了楼,走入了花园,朝着庄园一角的小教堂走去。
杂草从小路的石子的缝隙之间钻了出来,而光滑的石头上也长了不少的青苔。罗伯特小心翼翼地带领着国王,他抬头向上看,一棵棵栗树那巨大的树冠几乎在空中搭建出来了一座树枝和嫩叶构成的穹顶,阳光被茂密的纸条分割成一块块的马赛克,在地面上投下蜘蛛网般的复杂影子。
小教堂位于花园的另一侧出口处,是一座简单的乡村小教堂,而在教堂的旁边,就是我们之前所描述过的那座达德利家族的大理石墓室,最新的一位住户简·格雷小姐刚刚在一年多之前搬了进来。
当两个人走进教堂时,罗伯特发现这个自己小时候每周来参加礼拜的小教堂已经大变了样子,从基督教的堡垒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座异教的圣殿。横梁上的旗幡被取了下来,古代希腊-罗马多神教的装饰被挂了上去;在原来的神父讲经的地方,之前摆放在那里的耶稣受难像和十字架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爱神阿芙罗狄忒,或是罗马人所称的维纳斯的大理石雕像。爱神赤裸着身子,毫不避讳地向外界展示她那优雅绝伦的身体线条,她的脸上的表情因为光线的原因而看不真切,而在她的脚下,祭坛里的圣火正在熊熊燃烧着。
一个穿着雪白长袍的老人正站在那里,他留着一头顺滑的长发,像水流一样洒落在他的肩头,再加上下巴上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活像拉斐尔的那幅《雅典学院》当中的柏拉图。一位古希腊或是罗马的祭司,罗伯特心想,大致也就是长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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