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格尼尼医生说你需要静养。”罗伯特抗议道,“在你休息期间,英格兰和欧洲都可以再等等。”
“我在这里做爱德华·都铎,过的很开心。”爱德华将头靠在罗伯特的肩膀上,“然而这终究只是一场梦,一出戏剧的幕间休息,如今铃已经打响,休息室里的观众们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该是重新上场表演的时候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终究是国王,无论是为了履行责任还是巩固我的地位,我都必须现在回首都去。”
罗伯特看上去还想要反驳,然而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准备一辆宽大的马车,在里面设置一张软榻,让你能够躺着。”
夜幕那如同轻柔的幔帐一般透明的阴影笼罩了窗外的一切,点点繁星从天边探出头来,用忧郁的目光扫视着人间大地,一阵清风拂过花园,枝头那无边无际的树叶在阴影当中隐隐约约地颤抖着。国王内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这令他战栗的惶恐感觉从心头掠过,而后很快随着神经传遍了全身。他又想起了那个梦里遮蔽天空的瑟瑟发抖的玫瑰穹顶,那张牙舞爪的尖刺,还有如鲜血一般顺着茎干向下滴落的红色花汁。
他将罗伯特的手握得更紧了,如同一只趴在火炉上的猫一般,他紧紧地贴着罗伯特的身子,脸颊埋在对方的脖颈上。
夜色越来越浓,最后整个大地都浸沉在了这片阴暗而忧郁的夜色里。
第142章 耳提面命
转眼之间,距离玛丽公主进入首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早在玛丽公主进城前几个小时,残存的议员们就急不可待地召集了议会,宣布玛丽公主为“不列颠,爱尔兰和法兰西的合法女王”,同时指斥不久前他们曾经联名效忠过的简·格雷为篡位者和叛逆。于是当玛丽公主抵达白厅宫时,这份决议连同议员们的百余封效忠书就已经摆上了她的案头。
对于议员们而言,如此急不可耐的做法,自然是出于洗脱嫌疑的需要,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曾经在宣称简·格雷为女王的效忠书上签过名,而玛丽公主虽说目前对外显示出一副既往不咎的宽宏姿态,然而以历史上的经验看来,君主们对这一类的事情都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下雷霆。对于议员们而言,如今越积极地表露自己的忠心,就越能够有效洗清未来的女王对他们的偏见。再者说来,他们既然已经签署过一次这样的效忠书,那么签署第二次时候,心理负担就自然少了很多,第一次失节显然令人痛苦,然而这样的事情做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习惯了。
玛丽公主迅速恢复了首都的平静,与简·格雷不同,她并没有选择白厅宫当中那间曾属于她母亲的王后套间,而是选择了国王的寝宫。
与玛丽公主一起返回的加德纳主教终于得偿所愿,被任命为内阁首相,而其他职位也被赏给了玛丽公主的党羽,作为对他们的忠诚的回报。然而也有人注意到,内阁当中的一些重要职位依然空缺,包括财政大臣和内政大臣这两个重要位置,显然玛丽公主打算暂时把它们保留在手里,作为未来与其他派系谈判的筹码。
在四天的休整之后,玛丽公主下令她手下军队的主力开往肯特郡,以摧毁伊丽莎白公主的势力。在经历了几场血战之后,如今玛丽公主手下的军队比起伊丽莎白公主依然有着优势,然而这优势相比于之前已经大大减少了。除此之外,玛丽公主手中所掌握的金钱也已经趋于枯竭,兵不血刃地取得首都也代表玛丽公主失去了纵兵劫掠这座城市以充实军费的可能。而她的公公查理五世皇帝如今也已负债累累,难以给她有效的援助。因此无论从经济上还是军事上,玛丽公主都必须迅速结束掉这场内战。
伦敦城留下了大约一千军队,他们把守着城市的各个关键所在,包括白厅宫,议会大厦,伦敦塔以及威斯敏斯特教堂——首席大臣的家眷已然被从教堂的地窖里带了出来,软禁在伦敦塔里,其中就包括仅仅当了九天女王的简·格雷。显然对于信奉天主教的玛丽公主而言,破坏被英国国教信徒占据的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所谓神圣避难权一事,并不存在什么心理上的障碍。
三天之后,从肯特郡方向传来了玛丽公主等待已久的捷报:在经历了一场八个小时的血战之后,玛丽公主的军队再次以惨重的代价赢得了另一场皮洛士式的胜利。如今伊丽莎白公主的残军正在缓慢而有计划地朝着他们的大本营撤退,而玛丽公主的军队也在谨慎地向前推进。如果这样的局势持续下去,那么玛丽公主一方将会赢得最终的胜利。
对于玛丽公主而言,这样的结局虽然因为未能够达到速胜的目标而显得不是那么完美,然而胜利毕竟是胜利。捷报传来的当天,她就命令加德纳主教将这场胜利的消息通报地方上的各个郡,目的自然是暗示那些首鼠两端的地方官员们早日公开效忠。
七月二十八日的早晨,玛丽公主如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在进行了晨祷之后,她在侍女的陪同下前去餐厅用早餐,随行的还有几名产科大夫——玛丽公主的预产期即将到来。
令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在早餐时分传来了令人惊讶的消息:一只军队出现在了伦敦郊外,目前已经占据了距离城市不远的汉普顿宫,从他们的旗号来看,是自陛下中毒以来已然盘桓在威尔士超过半个月之久的禁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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