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呢?我要见见他们。’我要求道,‘只有他们平安无事我才会开口。’”
“‘这个要求很容易满足。’他走到门边,敲了敲门,铁门立即打开,他冲着站在门外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过了没多久,大门再次打开了,几个人拉着我的妻子和两个女儿走进房间,她们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身上的裙子都被扯破了。”
“一见到我,我的小女儿安吉莉卡就哭泣起来,‘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她扑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我的妻子和大女儿眼里也满是泪水,她们蹲在我身边,一人握住我的一只手。”
“‘您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的妻子看向那贵人,‘我们从没有得罪过您啊,求求您放我们走吧!至少放了我的孩子们。’”
“‘不必担心,夫人。’那人的声音里毫无感情,‘我不过是要向您的丈夫了解一些情况罢了,只要他配合,那么你们很快就可以回家,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如果您还不放心,那就请您劝劝您的丈夫吧。’”
“‘卢卡,卢卡!’我的妻子哭泣着对我说道,‘你听到他说的了吧。无论他要什么就告诉他吧,看在我们孩子的份上!’”
“‘放他们走吧……您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您。’我哀求道。”
“‘这就要看您的诚意了,请您开始吧。’他走到房间对面的阴影里,那里摆上了一把绿色缎面的扶手椅,他在那椅子上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再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得把我知道的和盘托出。从我给拉蒂莫男爵开始医治,到我决定给他服用番木鳖碱……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当我说到拉蒂莫男爵最后的一夜时,我感觉到他比刚才更加聚精会神了。我给他讲述了我离开厨房去盥洗室,而后回来时看到先王后正在那里包扎伤口的情形,这让他显得异常激动。”
“‘所以,她有机会接触到那瓶子对吗?她有可能下毒,毒杀了自己的丈夫,这是您心中想的吗?’当我的叙述结束之后,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发问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番木鳖碱中毒的症状和急性中风实在是太相似了,我不知道拉蒂莫男爵是否是因为中毒而暴毙的。我不相信是我搞错了剂量,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有别人真的动了我的药瓶!’我连忙大声喊道,‘那时候我只想着赶紧从这件事里解脱出来,我根本不想去追究那些事情了。’”
“‘这倒是有些道理。’他低声说道,‘那您怎么看呢?如果我要的仅仅是您的个人意见的话。’”
“我低下头,不敢说话。我知道我们谈话当中所涉及的人的地位,也知道如果这种事情传出去我会有什么下场。”
“‘您不敢说……那看来您的看法就和我想的一样了。’那人并没有继续逼问,‘我相信您说的都是实话,并且没有隐瞒吧?’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威胁。”
“‘不会!不会!我向上帝发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统统告诉您了!’我连忙喊道。”
“‘好吧,我相信您说的了,感谢您的配合。’他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等等,等等!’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您说过要放了我和我的家人的!您答应我只要我配合,您就让我们走的。”
“‘啊,的确如此。‘他朝着那个绑架我的男人打了个手势,‘约翰,给医生一家松绑,送他们走吧。’”
“他说着走出大门,大门在他身后猛地关上。”
“那被称作’约翰‘的人扶起我的妻子,掏出一把匕首,作势要割开绑着我的妻子的手的绳子。”
“‘感谢上……’我的妻子抬头望天,声音颤抖地感谢上帝,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脸上,我惊愕地看向我的妻子——鲜血正从她喉咙处刚刚被割开的伤口里向外喷涌着,如同喷泉一样,心脏每跳动一次,那伤口就向外喷出一股血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滴如同某种暖乎乎的雨点一般,浇的我满头满脸。我听到我的女儿在尖叫,我的妻子脸上满是惊恐,她大张着嘴巴,如果她能发出声音的话想必也是在尖叫的。她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继而变成一种死白色,让人想起冬天那铅灰色的天空。”
“那割开她喉咙的男人松开了手,她无力地坠到地面上,两只依旧绑着的手挣扎着试图捂住伤口,然而终归是徒劳,那两只挣扎着的手的动作越来越微弱……她很快就不再动了。”
“那男人在自己的袖口上擦了擦刀锋上依旧挂着的几滴鲜血,他提着那把匕首,走向我的女儿们……我看见他一般抓起我的大女儿朱莉亚的胳膊,她疯狂地尖叫着,挣扎着,可她的尖叫声却根本不能传进我的耳朵……我的世界一片寂静,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
“当我大女儿的鲜血从她的脖子里喷涌而出时,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突然被砸到了我的头顶上……我只记得我发出野兽一般的尖叫声,我用力试图挣脱那镣铐,这举动在我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留下了几道吓人的伤口,但我当时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我的大女儿倒在地上,她的眼睛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最后如同一扇窗子被关上,那眼睛里什么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