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的时候,保安打的内线电话,“卫总,门口有人找。”
“谁?”卫明宇警觉地皱了皱眉。
“说是一个叫邢磊的,跟您以前认识。”
卫明宇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说,“让他进来吧。”
邢磊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比六年前沧桑了些。他站在打开的办公室门前看见坐在里头的卫明宇,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该怎么称呼?卫先生?卫总?”
卫明宇摇头笑笑,站起来和他重重地抱了一下,“邢哥,好久不见。”
邢磊搭着卫明宇的肩,看着男人冷硬的侧脸,心想这小子的确长大了。
都会叫哥了。
想当年除了最后那次,在此之前卫明宇是死都不肯叫他哥。十九岁的卫明宇拽天拽地,一无所有但比谁都狂,甚至有些鲁莽,所以才惹得关玥这么喜欢。
现在他这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眼神流露出来的是自信的光芒,是强者气质。他仍旧浑身是刺,也仍旧轻狂,但身上多了点内敛的韵味。
总而言之,还是很酷。
邢磊不是空着手过来的,还提着几瓶酒。有些事情只适合醉意微醺的时候谈,思维太清醒了反而谈不拢了。
两个大男人直接就地坐下,这么多年也不见生疏。邢磊主动和卫明宇碰了碰杯,开门见山道,“跟你聊聊。”
卫明宇笑了笑。
他从刚才就知道邢磊的用意了。他在国内这么多年,邢磊要是想过来见他早就见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邢磊是揣着心事来的。
“你说吧,邢哥。”
邢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了?”卫明宇打趣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滚蛋。”邢磊笑骂道。
尽管如此,邢磊仍旧有些放不开,又喝了几口酒,吞吞吐吐地说,“前天晚上……你和大小姐……?”
卫明宇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没否认,挑了挑眉。
那天晚上,那件事发生的时候,邢磊几乎是同一时间知道的。
他现在可还在秘密保护着关玥。关玥家里的每个角落都安装着实时窃听器!
邢磊那天还在犯困呢,心想等挨到大小姐睡了自己也赶紧睡去,紧跟着耳机里就传出来“砰”的一声,像是有人被撞倒了。
他还来不及警觉,紧跟着就听见了一些不该听到的、难耐的喘息声。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邢磊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卫明宇,直到后来关玥淡淡地说了那句“裤子穿上”之后,卫明宇才开口。
意识到这一切的邢磊感慨良多,心头五味杂陈,心想他无论如何也要来找卫明宇谈一次。
卫明宇淡然的态度几乎就等同于承认了。邢磊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问,“那大小姐原谅你了吗?”
“没有,”卫明宇声音低低的,“她恨我。”
“我想也是。”邢磊叹了口气。
这些年邢磊一直陪在关玥身边保护着她,关玥怎么样他再清楚不过了。虽然关玥知道了铁定会大发雷霆,但卫明宇是邢磊兄弟,邢磊还是想帮他一把。
窗外月色正好,夜晚的时间还长,邢磊一点一点地把关玥这些年的事情都和卫明宇说了一遍。
“大小姐刚到伦敦的时候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她时常恍惚,好几天都不说话,到后来就开始酗酒,学着抽烟,但我从没见她哭过。”卫明宇沉默地听邢磊说那些他不知道的事,说到这里邢磊似乎也感到有些难受,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只有一次我看见她哭。”邢磊说,“她二十三岁生日,那时候她在伦敦待了一年不到,课都翘了,也是酗酒最厉害的时候,医生都跟我说这样下去不行,得想办法开解她。”
邢磊无奈地笑了一下,“但谁敢?”
卫明宇侧头皱了皱眉,没回应。
“真的不敢。大小姐的性子我了解,没有人能够管她,也不能劝她,尤其是情伤,她得自己治愈自己。”
卫明宇离开之后,关玥直到过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才第一次哭。
她其实是挺能忍的,也没有过生日的打算,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哭。
但那天出了一个小差错。
邢磊当时为了安慰她,自掏腰包给她买了一张船票,环大西洋一圈,想着出去吹吹海风也许能让她心情好些。
邢磊错就错在他为了省钱,只买了一张。
关玥看着那张孤零零的船票当场就崩溃了,仿佛被钉死在了原地,一直以来强行压抑下去的委屈全都一股脑涌上来。
她当场就哭了,疯了般地在公寓里尖叫,乱砸东西,让邢磊滚出去。
看起来比她遇见卫明宇之前还要不幸福。
卫明宇刚才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听到这里眼眶彻底红了,哑声说,“我对不起关玥。”
“你的目的也是好的,”邢磊摆摆手,“说不出是谁的错,但你的确对大小姐亏欠很多。”
卫明宇点头,说“是”。
“她的性格你也知道,”邢磊说,“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比她还要狠,你想要让她原谅你,估计很难。”
卫明宇动了动嘴唇,问,“邢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邢磊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真的不愿意说这种话,但却有必要,“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这样互相折磨下去也挺难的,大小姐好不容易看开了,打算抛下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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