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六哥向魏先生敬酒:“先生,你说的对,这一次是淳岘躁进了。”
魏先生笑笑,“不敢,不过殿下和子承都是一样的,报仇心切,还是要耐心点为好。此际一子落错,恐满盘皆输啊。”
“孤知道了,以后再不如此。”
“先生,我也知错了,谢先生第二次救命了。”方才还在暗笑我的四哥,这会儿也蔫了。
“吃一堑,长一智就是了。殿下,在你酣眠美人膝的时候,属下收到一个消息。”
在一旁安静扒饭的我顿时停住动作,怎么连魏先生也这样。
按理,有魏先生在,又不是父兄,我本来不应该上桌。不过六哥说魏先生不是外人,无需回避,我就和他们在在一个桌上吃饭。没想到他们吃着吃着就拿我来打趣。
“什么消息?”
“京城里您曾经落脚那处大宅被人盘查了,弄清楚只是普通商家还是不肯把人放回来。”
四哥轻声道:“他们『露』了马脚么?有没有动刑?”
魏先生摇头。
哦,那就是官家又要顺道敲一笔了。
六哥夹一大筷子菜到我碗里,“吃菜,扒什么白饭,听得这么入神。”
我低头,原来我碗里真的没菜了。不过,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刺激啊,比在话本里看到还要刺激。
吃过晚饭,我在院子里看星星。翠侬在一边帮我剥瓜子。
“小姐,你想什么呢?”
“我想等一切风平浪静后,我也写出一本传世的话本来,就写时人时事。”
翠侬瞪大眼看着我,“啊?”
“我说说而已,不必当真。”我的生活,我自己做不了主的。不幸生为了女子,要守三从四德。在家里要听老爷安排,以后,唉,六哥已经把我划归他管了。虽然有不甘,我也知道恐怕只能如此了。
我想过自在日子啊!
我手上整理着文书,耳朵却竖起听那边六哥与魏先生的低语:“殿下,有几个老臣想面见你。”
“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对了,六哥说了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会『露』面的。这个到时候到底是几时呢?
“逆贼借妖道的头收买人心,倒是很有些『迷』『惑』『性』。很多人都宁愿相信龙椅上的人是英明的,只是被佞臣蒙蔽了视听。他还去太庙祭祖,说是希望先帝真有子嗣存世,情愿将皇位归还,退回亲王的位置。”
“越王呢?有动静了吗?”
“自燕王被软禁,他就在家称病读书,韬晦起来。不过私底下动作频频,大宅里的人就是他门下人透出消息才被抓的。”
“燕王倒了,他本该是唯一继位人选,当然不希望孤活着。不管真假他都不会容许孤存在的。逆贼是要唱一出好戏赚孤出去,小贼是想除孤而后快。”
“如果逆贼私下向越王许诺事后封他做太子,他会不会不上钩?”
“看来逆贼身边也有高人,这才让事情起了这样的变化。至于越王,他会上钩,离大位半步之遥的滋味很难受啊。燕王是逆贼经心栽培多年的,但一旦起了异心立即贬为庶人,他也会唇亡齿寒的。南海沉香木的事,他其实也早就知道了,但一直隐忍不发,也怕逆贼疑他。再则有人告诉了他,现任的玄天观主是逆贼私生子。只要他没看到传位诏书,都不能心安的。”
“法明?”魏先生的声音明显因为惊讶而提高,“难怪他半路被故意放走以后,再『露』面直接就出任了玄天观主。可是,那些士兵一路追杀他不像是假的啊?”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老贼也不知道他这个一夜风流留下的居然是一颗痴情种。幸亏及时探到这个消息。”
我看看手里这些文书,明显六哥私下里还有一套系统收集情报啊。有一些情况连魏先生都不知道。
那边魏先生倒是不认为自己不知道一些情况有什么不妥,反倒很欣慰的说:“殿下,你之前急于求成,属下着实有几分担心,现在看来,你当时即便心急也在为以后谋划着,属下放心多了。”
“嗯,孤那位叔爷还是不能说话?”
魏先生看我一眼,然后继续说:“不能,恒王自十三年前中风,就不能开口说话了。半面偏瘫,只能卧床。他看到臣时很激动,但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有给你什么暗示么?东西真在他处?”六哥端起茶杯问。
“当时先帝交代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唯一皇族,虽然从殿下的皇祖父那时就一贯眠花宿柳,百事不问,但是,臣想应该是在他手上。他不给臣,恐怕是在等着殿下亲自去。”
“嗯,鱼要咬饵了,就今晚吧。他这么多年平安无事怕也是托了中风的福。”
晚饭的时候,我尽量做到若无其事,用过饭就早早回房去了。但心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翻来覆去一直尖着耳朵等六哥回来的动静。
结果一直没等到,我急得不行,披衣下床去敲四哥的门。
四哥诧异看着我,“咦,还准备晚一些叫你呢,你怎么知道咱们要趁夜进城去?”
“进城去?”
“是啊,收到殿下的消息说东西拿到了,让我带着你进城去。”
“那你不早告诉我。”
“怕你知道了睡不踏实嘛,走吧。”
结果四哥带着我又进到日前曾到过的大宅,“这里、这里不是被官府查抄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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