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裴梦没有回答,只是片刻后,她又听到林予洲温和熟悉的声音——
“嗯,所以谢谢黑客小姐。”
男人的声音在冷意的空旷场地内有些清淡平和,裴梦抬眼,借着逐渐熄灭的焰火,与一双带着柔和笑意双眼对视。
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她忽然意识到,林予洲或许根本没在意这件事,只是想要调侃自己。
她抿了抿唇,伸出手:“再给我一根。”
林予洲直接将整个塑料袋都递给了她。
裴梦从里面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她看着橙色的焰火在手中闪烁,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辞职。”
橙色的光有些暖意,裴梦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孟恒让你问的?”
“是我很好奇。”她直言不讳。
林予洲点了点头:“因为不合适。”
裴梦安静了一瞬:“我知道我挺敷衍的,没想到大家半斤八两。”
林予洲无奈地笑了笑。
自己好像真的对她没什么办法。
想了想,他吸了口气,缓缓地望向天空。
城市的天空见不到太多星星,天色是有些混沌的蓝灰,看着有些沉闷。
他安静地看着,说:“我不太喜欢那种工作。”
裴梦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还挺蠢。
因为这还挺明显的。
这个人不喜欢熬夜,作息健康,有很多爱好,怎么可能会喜欢需要长期加班的工作。
“你从小就这样?”
“也许吧。”
裴梦忽然道:“等等,你要真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去电视台——”
“因为你前女友?”她像是突然想到。
“是,也不是。”
林予洲像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语气平缓:“我们是研究生期间认识的,因为在一个地方实习,所以会互相照顾,渐渐得走得比较近。”
“她是记者,也是很努力的人,带着一腔理想,非常在意自己的事业。”
说起这些往事时,他却没有太多怀念的情绪,十分平静:“但我对工作并没有太多规划,实习只是因为专业合适。”
他曾经说过自己可能不会继续那份工作,但对方一直劝说自己坚持,认为这样一份工作对“未来”有益。
那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不太懂恋爱,但会将那种关系视为一种责任,虽然不理解,却也会因此正视,接受这种合情合理的建议。
“正式工作之后,我们都变得非常忙碌,我不适应这种节奏,很多事对我而言都意味着脱离原本的轨道,”林予洲继续道,“而我们在很长一段时间也说不上一句话,或者只能无休止地提起工作。”
“后来,她在采访时遇到了事故,我甚至是两个月后才知道的。”
说到这里,林予洲顿了顿:“我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兼顾两者,或者说始终无法适应,就提出来,我可以辞职照顾她。”
裴梦晃了晃自己手中燃尽的仙女棒:“然后呢。”
“被骂了。”有点无奈的,林予洲轻轻笑了笑。
——逃避工作、想要把压力都给她、根本不会去关注她的感受……全是借口。
“之后,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争执当中,这份关系在两年之前便已经名存实亡,直到我决定了辞职,才提出了分手。”
很多事情,因为错过了时机,就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对方沉浸在工作中,不愿意听任何解释,而他甚至连“争吵”也不会。
“所以,我后来又在那儿呆了两年,想要理解她,”林予洲轻声道,“但最后觉得,我果然还是不适合。”
对方不会退让,而自己也无力支撑。
他看向裴梦,轻笑道:“实在是很无能。”
裴梦挑了挑眉。
如果只是听林予洲这么说,她说不定就相信了事情如他所说,全都是因为他不想努力,因为逃避才“辜负”了前女友。
事实上,他那几年都在努力适应其他人的步调。
而当他最终停下来之后,就被人当成了逃避,没有上进心。
——他知不知道自己那些前同事如何议论他?
“我怎么觉着你现在还挺后悔?”裴梦随意道。
林予洲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我察觉得太晚。”
如果他知道会变成那样,也许当初会多关心一下对方,更早地沟通。
但也仅此而已。
如今想来,他那段感情,也只不过是出于照顾他人的习惯,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他觉得很累,最后能做的,只是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罢了。
“……懂了。”裴梦想了想,又干巴巴地补了句“活着就行。”
林予洲笑了笑。
裴梦这才重新点了一根仙女棒,开口道:“……你真是林一啊。”
“恩,”他眨了眨眼,温和道,“想写写东西。”
裴梦想了想:“可以剧透吗。”
“不可以。”
“……哦。”
林予洲又去拿了一罐奶茶,递给她,
裴梦接过,拉开灌了一口,又点了一根烟花。
除了第一根,其他的都是她一个人在玩,等仙女棒见底时,她的奶茶也喝完了。
林予洲看着她的视线安静而专注,眼眸渐渐被染上了橙色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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