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间,唯独她的呼吸急促又滚烫,毫无节奏。
陆司敬放轻脚步,推门走近。
没想倪漾已经盯向门口,就这么神色绷紧地,目光涣散地盯着他,眼底瞬间有了泪光。
她看到他就会欣喜的,但这秒怎么都笑不出来。
脑海中都是过去两年思念、折磨、又难受到几近麻痹的日子,多少次做梦希望醒来看见他,却在睁眼之后,还是只是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兀自抚平伤痕。
倪漾一个没忍住,就在陆司敬快步走近弯下身的刹那,抬手勾住他脖颈,窝在他颈间,放肆哭了出来。
是那晚喝醉了酒重逢他只当幻觉没哭出来的委屈;是昨天一天都紧张局促也没哭出来的压迫;是刚才这么多哄人情话也没哭出来的坚强。
她想坚强,但碰上他,怎么改都改不掉的柔软,一成不变。
“我以为你走了......”她哭腔很重,嗓音低喃,“我以为又是做梦......”
“怎么会,”陆司敬随手把温牛奶放在一旁床柜上,侧坐在床上,抬手抚着她脑袋,一遍一遍,不知疲倦,“漾漾,我一直都在这。”
倪漾抽噎,没有回话。
陆司敬只静声抱着她,似乎真的不是错觉,他下午抱她就感觉她比原先瘦了不是零星半点,现在抱在怀里,隔着衣身,真的都能感知到她的纤瘦单薄。
转移她的注意力,陆司敬问她:“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
倪漾缓和情绪后,从他怀里出来,绵密眼睫上还挂着微光,她怔怔看着他,陆司敬抬手替她擦尽,他问:“好好吃饭的话,怎么会瘦了这么多?”
倪漾不说话,就任由他瞳色里浸透自己的模样,她不禁伸手摸他的脸,反问:“你不也没好到哪去?”
陆司敬稍一侧脸,就吻上她掌心。
酥麻温热的感知,倪漾刚要缩手,就被他十指扣紧,他唇边慢慢扬起淡笑:“躲什么?”
“......”倪漾声音很轻,“痒。”
曾几何时的话:“陆司敬,我很怕痒的。”
陆司敬笑了,靠近吻她的唇,低沉的嗓音磨过她耳朵:“漾漾,今晚还出去么?”
倪漾被他扣在床头,她背靠着他拿起的枕头,柔软触觉,她被他呼吸扰得都笑了,她挣脱他,赶紧捂住他嘴。
“我们是有地方要去么?”倪漾想起来,“司机和阿姨呢?”
“让他们先走了。”陆司敬说,“原先是怕我赶不回来你会饿,还会耽误后面的事,但路上收到宴会推迟的消息,改在一周后,我还没来得及说,我们漾漾就睡着了,还睡得这么香。”
他宠溺的眼神,细腻定格在她身上,彼此咫尺的距离,她目色都被他呼吸缭乱,她心跳加快,似乎都快喘不过气。
她躲避着,偏被他勾住下巴,不偏不倚,他笑映进她眸,玩味的,在逗她:“没想到,我们漾漾睡着了也这么可爱。”
“......”倪漾自己都受不了了,她啪的一声,双手狠狠捧住他脸,拧巴地把他脸都转过去,脸红道,“陆司敬!”
“嗯?”陆司敬由着她玩儿,似笑非笑的。
倪漾简直快撑不住,她之前还在想要怎么躲避这位高高在上的陆总,没想又失策了,她倪漾的硬骨头果然在陆司敬这里从不算数。
再来,听完陆司敬说的那些话,倪漾就差捂脸说自己不争气了......
她到底怎么会这么不争气。
“那个......”倪漾屏息凝神的,感知到这越加暧昧的氛围,赶紧说,“你不是说宴会,什么宴会?”
陆司敬沉吟片刻,但又失笑:“顾、贺两家的订婚宴。”
“翎翎和贺知澜?”倪漾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陆司敬点头笃定。
这两年多少打听到风声,倪漾也知情顾、贺两家在名利沉浮里起起落落,贺家是有违陆家多代稳定从商资本的优越背景,贺知澜一人要撑半路从商的贺家困难,而放弃父亲京城一方,辗转母亲江南一方,贺家似乎又有重起之势。
但就是这个节骨眼上,贺知澜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要走订婚宴那一步,如若真的再无法明哲保身,那后果不言而喻......
倪漾听陆司敬说完,皱眉,“所以他们不是真的订婚?”
陆司敬脸上也没了笑,而是迟疑和难言的复杂,这背后牵扯利益,必然隐匿太多,是只言片语解释不了的。
但倪漾没有多问,只点头说:“我知道了。”
陆司敬试探:“下周我带你去?”
“好。”倪漾说,“那我空出时间。”
而鲜少人知,两年前,倪漾做出那一个亿抉择的同时,顾夕翎也相差无几陷入困境,但她决绝回归顾夕翎身份,和贺知澜共沉沦。
现在顾家破碎不堪,贺知澜还硬着头皮走这一出,那只会是明知代价,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这点,和陆司敬倪漾的爱情不一样。
在所有的纷乱中,陆司敬熬过来,就只需要保护倪漾一个。
但贺知澜不是,他所承担的过重,现在甚至连保顾夕翎都成了艰难的奢望,两年前,陆司敬帮了他,两年后,贺知澜知情倪漾回来,必然不会再让陆司敬蹚进这趟浑水。
但偏偏,万事不到最后一刻,谁都拿捏不住周全。
一周后的订婚宴,倪漾作为陆司敬这两年里唯一对外的女友身份出席,穿了他给她准备的礼服,不过分张扬的海蓝色,明显是程颐集团还未上市或许提前就不准备上市的高定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