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合作案摔在桌上,陆霆西愠怒:“贺知澜,你到底在想什么?”
陆司敬则是拿起那份合作案,一眼扫过,前面完全没问题,反倒是最后该签署甲方的位置,只对标公司名字还未签名的空白,而乙方,是贺知澜的签名。
而那家公司和负责人名字,Vamme海外总集团,Vammty沈舒窈。
陆司敬把合作案又放回桌上,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贺知澜抬头,神色寡淡下的凌乱,他淡道:“的确,你们说的对,如果撇开私人关系,沈舒窈的确是现在合作范围内的最佳人选。”
“可最佳人选,也不需要你直接拿股份去和她换。”陆霆西皱眉,“这风险实在过大。”
“我知道。”贺知澜话里有停顿,他眸光微微闪了闪,他笑了下,是黯淡的,“不好奇么,沈舒窈给我提了什么要求?”
“什么?”陆司敬终于出声。
贺知澜说:“她要百分之十。”
按百分比来算,贺知澜必须要在下届股东大会拿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占比投票,可现在这百分之十就是他的救命绳,有了,大会结果稳定,可一旦交出去,就意味着贺知澜必须再去那帮老狐狸手里讨百分之十。
风险太大,八成他输。
贺知澜寸步难行,如果这次决定让他折了,就意味着贺家的所有都极有可能被旁系侵吞,他到最后大抵什么都抢不回来。
贺知澜交叉在膝间的双手攥紧,拇指都微微发白。
他在犹豫,陆司敬看在眼底,可思索过后再开口说的话,陡然成了:“和沈舒窈做生意,你稳赚不亏。”
“什么意思?”这次不止贺知澜,就连陆霆西都诧异转了目光。
陆司敬只是迎光微展了下眉眼,“你现在和她谈,谈的不仅仅是酒水生意了,既然更多要涉及人情,那就抓住她一口必须答应你的人情,会是什么?”
京城有他们,海外有沈舒窈,名声五十步笑百步的混乱,能戳中沈舒窈人情弱势的,又能是什么?
这话里有威胁,更甚是暗讽,似曾相识的场面,贺知澜在上一次股东大会已经见识过,却也脸色微白了一瞬。
他很不确定,但还是皱了眉,“你要我对付她?”
陆司敬忽地轻笑,瞳却漆黑,笑完全浸不进去的冷漠,“对付何尝不是合作的一种,更何况,你查出事的原因,不也查到了有关沈家的动作?”
贺知澜握紧了拳,没有出声。
陆司敬只微微敛眸,言简意赅告诉他:“你顾及顾、沈两家的情念,我可以理解,但你喜欢的,究竟还是不是顾家人,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有时候,承认虚假要比否认真实容易太多,待你不义,你又何必仁心,贺知澜,话说的太明白,很多时候都没意义,但你让我查的顾夕翎当初被赶出顾家,和沈家脱不了干系。”
目睹贺知澜神色明显绷紧,一切似乎他自己都早有预料,只是利益牵连,未曾相信过,但现在陆司敬帮他查出来了,事态俨然已经往某个方向在发展。
陆司敬不是借势东风的人,他清楚贺知澜现在受困,要拿捏住沈舒窈那边,必然困难,他说:“那交易的百分之十,你只需要出百分之二,另外的百分之八,我从海离港岛项目里出给她。”
“什么意思?”贺知澜呼吸微促,他盯着他,难以置信,“陆司敬,我不能拉你和海离港岛一起下水!”
华东和西北两块已经开始承建,如若项目工期进行顺利,两年时间见效收益,陆司敬要完成陆震泓提出的利润翻倍本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现在再往外掏自己的占比,岂不是是把他和倪漾的感情一同搅进去?
贺知澜再怎么芒刺在背都不能做这种坏事。
一连保持沉默的陆霆西在听完陆司敬的话后,脸色也不好看了。
陆司敬却像是在谋划什么,他冷静盯着贺知澜,告诉他:“无论我帮不帮你,那晚的电话你也清楚,海离港岛自从陆震泓趁我还在国外时,以陆家人名义走海外途径骗过温嘉茗,额外补给她的那笔投资开始,就设局让沈家掺进了一脚,所以沈家从头到尾都在等我和温家、和陆震泓鹬蚌相争,这样他们才能作势得利。但沈家没想到的是,谢慕青因为一己私欲横插项目一脚,致使我这边进度出问题,温嘉茗愧疚潜退出了项目,现在陆震泓再没有正当名义进入项目内部,只能旁观,那就是我一人相对沈舒窈了。温家受利陆家,自然站队陆家,但沈家背后明显不仅仅是陆震泓。你说,到底是我等着沈家小动作把海离港岛的利益一起吞了,还是我们合作,各取所需来得更共赢?”
一番话,陆司敬把这段时间查到的所有很完整地告诉了他们。
“陆震泓的攀亲举动可以存在,但时间错了。”陆司敬也还有很多东西拿捏不定,他在想,在快速整理这段时间所有碰上的不对劲的事情。
他慢条斯理摩挲指间烟支,眼底依稀有难以捕捉的暗色,他说:“明明沈舒窈不是最受沈家重用的,却能超越沈家第一个拿下海离港岛这么大项目的人,陆震泓分明是还得到了什么......”
他们在利益点上分明还交换了什么。
但这一步,陆司敬卡住了,他查不出来究竟是交换了什么暗匿天光的东西。
闻言,陆霆西和贺知澜同样都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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