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这一节,隋夫人的神情又再从容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十分清冷的语气道:“如此,我的清白即可自证了。”
隋夫人这样磊落的态度也让不少在场的修士心生动摇,又多相信了她几分。
苍葭只是不语,她当然不曾错过宗主和隋夫人之间的眉来眼去,因此更加坐实了她之前的猜想。只是之前到没想过这么快对这一家人动手呢。
她现在倒是比从前多了些耐心。
季玄很快取来了琴骨,这把琴骨在结构上和普通的古琴看似没什么区别,只是通身都是骷髅色,想来琴骨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这琴骨一感受到苍葭的气息,就自动弹出几个音节以表示欢喜,隋夫人脸色微沉,直到见了宗主踱步过去,安抚住那把躁动不安的琴骨方才好些。
苍葭此时已是明白了自己这位便宜公公的打算,羽扇般的睫毛垂下阴影,无人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宗主看过琴骨后,便对季玄道:“让你媳妇过来吧。”
季玄对自己的父亲相当尊重,当然不疑有他,垂首应是。
季玄走过去,他是个体贴丈夫,亲手扶了苍葭起来,把她往琴骨那带的时候还悄声在她耳边安慰到别怕。是那种非常温柔也让人非常安心的抚慰。
苍葭含笑回望了季玄一眼。
人,总是会有两幅面孔的。对所爱之人是温柔的笑颜,对无关之人则会露出冷酷的獠牙。
苍葭弹了弹琴骨,只见琴骨的音节忽高忽低的,这是它已经被宗主控制的实证。苍葭伪做不觉,又与宗主夫人道:“还请夫人派人各取雨青先生与隋夫人的血。”
宗主夫人掌宫门细务,她找人倒是没找错。
隋夫人自觉胜券在握,于是在宗主夫人带人过来取她血时,表现得十分洒脱。而雨青先生……雨青先生被堵着嘴扔在屏风后头,此刻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苍葭得了雨青先生与隋夫人的两滴血,唇角划出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将这两滴血抹到琴骨上,那琴骨似受到了极大的震颤,一改之前被宗主压抑而发出的不流畅的琴音,竟自己弹奏起一首妙至毫巅的《高山流水》。
隋夫人与宗主不约而同的脸色大变。
还不等隋夫人喝出一声住口,那琴骨所在的空气上方,渐渐凝出一个比春宫图更真实也更冶艳的画面。
这琴骨也真不负其盛名。冯雨青与隋夫人这私房之事竟被它呈现的惟妙惟肖,就连隋夫人肩上那一颗小小红痣,这样艳色动人的细节竟也一览无余,更遑论那些令人不堪入耳的咏叹与调情了。众人皆看的呆了,隋夫人再不隐忍,暴喝一声,一跃而起,欲与苍葭缠斗。季玄哪里会让她得手,当即飞身而入,将苍葭护在身后。
场面微显混乱之际,画面里的雨青先生问隋夫人:“隋隋,你看我这伺候人的功夫与宗主比,如何?”
要知道,隋夫人在这宗门中,可是为数不多不修同修之法,而是修无情道的修士。
第102章 . 不正 第二次绞杀。
季玄正与隋夫人缠斗的手猛地一顿, 而隋夫人亦惊起一个收势,却当此时, 宗主一个闪电般的手势朝苍葭拍去。玉檀避不过宗主这一击,苍葭却是避得过的。
她微一后倾,只觉一阵掌风扑面而来,季玄大喊一声父亲,意图阻止。
琴骨呈现出的画面依旧向众人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宗主夫人此时已是明白了丈夫与隋夫人恐怕早有奸情, 这是她几十年的枕边人,因此更明白丈夫现在想做什么。
“够了!”她也是个高阶女修,立刻飞身拦到丈夫和儿子中间, 季宗主还有理智,季玄更是冷静不缺,双双收手。
宗主夫人是不会允许丈夫污蔑儿媳是别派的细作, 今天这一番做作只是为了借机生事祸乱宗门的。这宗门是她丈夫的,但总有那么一天,这宗门是她儿子的。
她的儿子爱玉檀如珍宝,她不能为了丈夫的私欲而令她儿子痛失所爱。
隋夫人早已委顿在地, 那张本来清冷的脸此刻竟有一丝病态的潮红, 这大厅之中, 此刻有一半的人目光都在隋夫人身上, 那目光似刀, 隋夫人无处可避, 不得不垂下眼, 紧紧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苍葭是这时候来到隋夫人身边的,比起眼前夫妻反目、父子将残的戏码, 她更关心这个被判定为社会性死亡的隋夫人。
她那白花花的身体还在空气中清晰的放映着,隋夫人一向水性,但水性之人一样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
苍葭蹲下身来。
“隋夫人,你记得欢奴吗?”她的声音非常轻,这只够隋夫人听清的音量使她本来下垂的眼抬了抬,像是忽然都有了一声活气似的。她的身上还有淡淡的凛冽芬芳,她本来拥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光耀的前途,对她趋之若鹜的情郎,听话的丈夫,众人的爱慕或景仰。
“你……”隋夫人哑着嗓子吐出一个音节,回头看她,双目赤红。
苍葭此时却未笑,她依旧只是在隋夫人耳边轻轻道:“隋夫人贵人多忘事,恐怕是不记得当初强迫欢奴陪你一起同冯雨青交/欢之事,你记得当初你说了什么吗?你说,如她这种下贱命,能伺候你们俩,是她的福气。”
“你是谁?”
苍葭咬咬嘴唇,似乎不准备回答隋夫人这个略显愚蠢的问题,她反手一抽隋夫人的腰窝,隋夫人应声倒地,便是此时,苍葭听见宗主夫人叫了一声莫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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