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离阙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少主,到了。”桃溪将伞合拢立在屋檐下,上前敲了敲门:“珑笙师姐,我们可以进来吗?少主来看你了。”
屋子里很快传来一道温柔又虚弱的声音:“进来吧。师弟,烦请你把门打开。”
门“吱呀”一声开了,楚明潭面色不善地立在门前,没有半分让开的意思。
少年身穿宝蓝色修身长袍,面容稍显稚嫩,尚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不满都写在脸上:“你来做什么?师姐被你害成这般模样,你竟还有脸来?!”
珑笙低声呵斥:“师弟!不许这般同少主说话!”
重活一世,云锦乐看楚明潭也觉得赏心悦目,知他是担忧师姐安危,也不同他计较,只是伸手拍开他扶在门框上的手:“让开。”
楚明潭僵直着不让。
珑笙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师弟。”
楚明潭面色不虞,侧身让开,待云锦乐与桃溪进去,便径自走到屋外关上门,抱着手生闷气。
屋内矮桌上放了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一看便是楚明潭的手笔。
楚家乃长羡岛大族,楚明潭身为楚家嫡子,天赋又好,自小娇惯,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脾性,一向与云锦乐不对付。
珑笙躺在床上,乌发散着,面色苍白,歉然道:“少主,恕珑笙无法起床见礼。师弟年纪小,不知轻重,话说得重了些,还请少主不要同他计较。”
“放心吧师姐,我不会同他计较的。”云锦乐走到床边,凝视着明光下苍白瘦弱的珑笙,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上一世,她醒来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碎星湖取药,谁知在湖边遇到元婴期的黑蛟,又意外觉醒涅槃之火,昏迷大半日,耽搁了寻药的时间。
这次,她一定要将春熙草寻回来治好师姐的腿。
云锦乐握住珑笙的手,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师姐放心,我一定会寻到春熙草治好你的。”
珑笙露出一个浅笑,摇头拒绝:“少主有心了,只是眼下少主伤还未愈,还是不要涉险为好。”
少主头一次出岛,涉世未深,又无与妖兽战斗的经验,不该为她去冒险。
“师姐听我的。”云锦乐不由分说将腰间的少主令与装有丹药的储物袋递给珑笙,语气很认真:“前往碎星湖需途经朝闻宫,届时师姐以送药之名在朝闻宫住下,等我带春熙草回来。”
“少主......”珑笙愕然:“此举凶险,还是等长羡岛来人再议。”
“师姐的伤等不了那么久,就这么说定了。”
云锦乐起身打开门,与贴在门边偷听还未来得及避开的楚明潭对上了视线。
楚明潭涨红了脸:“我可没有偷听,只是恰好想进来!”
云锦乐心知肚明,也不戳破:“珑笙师姐行动不便,稍后你御剑带她。楚明霏去了何处?”
楚明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姐姐说此处烦闷,要去看奴隶挖矿,我也不知去了何处。”
云锦乐当机立断:“我去找她,你先带着师姐去朝闻宫。”
要找楚明霏并不难,依她的性子,不敢跑开太远,只需找到最近的矿脉即可。云锦乐让桃溪感应了一番,御剑朝着最近的矿脉找去。
临近矿脉,隐隐能听见喧嚣的人声,奴隶也渐渐多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柳絮似地纷纷扬扬降临世间,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念及当年雾岭大雪,你救我一命,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云锦乐恍惚一瞬,问桃溪:“雾岭可有九尾狐族?”
“九尾狐族乃是妖王一脉,血脉贵重,虽说现下落魄,但也不至沦为奴隶。”
桃溪说着,语气中便带了几分唏嘘:“莫说九尾狐族,这雾岭,只怕连普通狐族也很难瞧见。狐族性傲,即便被抓住,也会想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
云锦乐低着头寻觅楚明霏的踪迹,若有所思。
晏离阙既然这么说,那她一定是救过他的,很有可能是他因为某些原因,隐藏了自己九尾狐的身份。
念着上一世的恩情,这一世她若是遇到他了,也会救他的。
他是一只好妖。
楚明霏撑着一把张扬红伞,悠闲站在悬崖边。
桃溪愤愤不平道:“少主与珑笙师姐都重伤,她倒好,战斗时躲在最后头,现下竟还有心情来此处看奴隶挖矿!”
“她一向是这个性子。”云锦乐落地收剑,径直走向楚明霏。
走近了,看到奴隶都聚在悬崖边,闹哄哄地谈论着什么,便问:“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少主醒了?”楚明霏眉毛一扬,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往悬崖下一指:“有人跳崖了。”
“跳崖!”桃溪瞪大了眼,难以置信道:“为何......”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楚明霏神色讥诮:“仙盟虽颁布法令改善奴隶待遇,但毕竟是卑贱的奴隶,待遇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这鬼地方,日日都有人跳崖。”
又将手指移向山道边的溪流,语气几近妖邪:“还有人不明不白地死在溪水中呢,被捞上来时,身体都泡肿了。”
桃溪一哆嗦,下意识往云锦乐身旁挪了几步。
楚明霏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笑完了,又不怀好意地道:“我方才看见几个人族押着一个狐妖往拐角去了,少主可要去瞧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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