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阳羡忽然觉得有些感谢柳老头,因为他不用抱着花盆,只需单手拎着就好。而他的另一只手,也许可以去牵住,他想牵着走下半辈子的人。
“快走吧。要下雨了。”乔映雪才说完,就觉得雨滴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她右手擦了一下脸上雨滴,左手就被一个温暖的手掌牵了起来。她看着霍阳羡,他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只听霍阳羡低低求了一句“别松开,行么?”
乔映雪的手指不自觉想往外抽,又被霍阳羡攥紧了,他说:“乔乔的手,好凉。我帮你捂手。”
她犹豫了。
“我答应过爸,天冷的时候,要帮你捂手的。”
乔映雪觉得鼻头一酸,那是她自己和爸爸说的,说霍阳羡待她特别好,天冷的时候总会给她捂手。虽然当时情景是想让父亲放心去,可这句话,在两人那不到一年的婚姻中,他贯彻的很彻底。以至于离开两年后,每当她觉得冷,发现双手冰凉的时候,总能想起霍阳羡来。
她不再挣扎,任凭他牵着自己的手,一路朝着山居走去。
雨越下雨大,男人一手拎着一盆黄色兰花,一手牵着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两人并排走在雨中,竟都不说话。
一直走到了溪水边,原先架在高处的独木桥不知被谁撤走了,两人过不去。
“桥呢?”乔映雪一愣。
“这倒是个简单的安全措施。”霍阳羡解释着:“夜里,将通往山居的唯一桥梁撤掉,可以避免坏人吧。很原始的守城计策。”
谁要听他讲兵法!“那我们怎么办?”乔映雪问。
霍阳羡蹲在她面前,“上来,哥哥背你。”
山里的夜雨又冷又潮湿,乔映雪觉得又累又难受,确实一点都不想走了。
还有归林的倦鸟,不应该是叫着愉快的声音回家睡觉么?为什么她听起来觉得很是瘆人?乔映雪没有丝毫挣扎,攀上了他的后背,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抱得紧紧的,以免他分心。
她想着,毕竟他还有一只手要保护兰花呢。
雨点密密打在竹叶上,整个山谷都是哗啦啦的雨声,已然盖过了溪流的声音。
乔映雪攀在霍阳羡背上,颠颠簸簸,能感觉到他脚下蹚过的淙淙溪流中,有高低不平的石块,他走得慢,但却稳。一步一个脚印,要保证不摔倒,谨慎地做好护着她的角色。
山居门口的那条小溪并不宽,走过去统共十来步。可天上落雨,脚上蹚水,想想也知,霍阳羡定会着凉的。
走过小溪,乔映雪拍了拍他的背,“放我下来吧。”她能感觉到霍阳羡的头晃了一下,似在她脸颊蹭了蹭,“有一条小溪,我背你过去。人生也许有很多条河,以后我都背着你过。好不好,乔乔?”
乔映雪没说话,她知道若是答应他,意味着什么。他说的对,人生会有很多条河,那条她以前遇到过的、觉得最难走的河,她一个人已经跨过去了。她在迟疑。
霍阳羡背着她从岸上走到山居门口的小路上,声音低沉又冷静:“乔乔,你原谅我了么?”
他能感觉到背后之人的指甲嵌入了自己脖颈的皮肉里,刺痛地疼着,他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直到入了山居的木门里,霍阳羡将她放下。就听乔乔说:“我不知道。”
她动摇了。
陶莹莹在茶室里点着灯,等候着两人。见两人过来,赶忙递了一盏竹篾编制的油灯笼,“快去屋里洗个热水澡,晚饭我让阿姨热好了给你们送上去,就别下来了。”她又拿了医药箱递给乔映雪,“姐姐,里面有感冒药,你找找看。”
乔映雪谢过陶莹莹,打着灯笼朝山上走去。山居里只在观景的月台上有灯火,再往上面就没有路灯了。她提着一盏油纸灯笼,走在霍阳羡前面。
“我可以去你的房间洗澡么?”霍阳羡伸手去拿灯笼。
“不可以。”乔映雪将灯笼抢回来。
“刚才莹莹拉住我,说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霍阳羡又伸手,诚意满满去帮她拿药箱,她才松了手。
乔映雪懊恼自己想歪了,她方才该问为什么才对。“哦,那你随意。”
霍阳羡去自己的房间拿了换洗衣物,走到乔映雪的房间,他已将湿透的鞋脱掉,穿着拖鞋走了进来,门没锁。乔乔站在屋里,湿漉漉的衣服并没有换掉,他明白,这是等他先去洗澡,就说:“你换衣服吧,我不偷看就是了。”
“你先去洗吧。快一点洗,这样咱们都洗完了,阿姨也差不多热好饭过来了。”
“哦。”霍阳羡进了浴室,轻手带上门,却没让门锁卡到锁眼中。
只听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乔映雪这才开始换衣服。她将毛衣、碎花上衣、休闲裤都脱掉,从行李包里拿出深红色的真丝睡衣,她正纠结要换睡衣还是穿正常衣服时,忽觉背后有道光,她猛然转头,就见霍阳羡上半身什么都没穿,从浴室的门中探头出来。臭流氓!乔映雪抓起床上的抱枕就丢了过去,大吼一句:“霍阳羡你干嘛!”
霍阳羡伸手接住了抱枕,又扔回到床上,声音带着丝慵懒的调调儿,“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不要!”
“别生气,不然给你看回来?”说完,霍阳羡赶忙关上了门。
只五分钟,霍阳羡了洗完澡换好衣服走了出来。乔映雪洗澡期间,阿姨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她将浴巾挂在脖子上,一出来,就见霍阳羡赶忙将食盒打开,将方才放在书桌上,“乔乔,快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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