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看她。
他张嘴说了句什么,隔着人群宋唯真听不见,但她看清了季崇理故意放慢的唇形。
离。我。远。点。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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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季崇理那四个字,宋唯真气了一中午。
怎么会有女生喜欢这个人?爱抬杠,阴晴不定,每天板着张扑克脸不知道给谁看。她早上只是关心他一下,是出于同桌的人道主义关怀。
宋唯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难道是诗集不好看,没有催眠效果?
下午准备考试前,张白转过来,正好看见宋唯真瞪着圆瞳生闷气。
“真姐,看在早上好吃的纸杯蛋糕的面子上,你能不能让我摸一下手?”张白话音刚落,视线从四面八方惊讶地聚过来,把他闹了个大红脸。
“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张白连忙解释,“要考英语了,我想沾点真姐的霸气,毕竟她中考英语满分啊!”
他说完,附近同学眼睛都亮了。
“宋唯真,让我摸一下!”
“我也想摸,抓抓袖子就行。”
“真姐你能给我一句口头祝福吗!就说周欢一定能及格!”
……
场面一度十分失控。
宋唯真尴尬地手足无措,左右为难。
“吵死了。”
季崇理从臂弯里抬起头,眼眸里微微泛起戾气,周围的声音一下全都消失了。
随即,他又趴下去,变成平时无波无澜的死火山。
“迷信不如背背题,同学们还有半小时,咱们还是突击复习一下。”侯鸿飞打圆场道。
没人敢触季学神的霉头,纷纷低头复习。
张白叹口气,也转过身去。
“张白。”宋唯真小声叫道,“这是我平时考英语常用的笔,祝你好运。”
张白感激涕零地接过笔,朝宋唯真比了好几个大拇指。
宋唯真笑着回过头,正好对上季崇理的眼神,她也没理,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背诵的公式。
垂着的校服衣角忽然被人拉了拉。
她看向季崇理,发现他的脸还埋在臂弯里,只留个黑色发旋对着她。
或许是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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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姐性格真好啊,软乎乎的,她把那根笔递过来的时候,我心都化了。”张白感叹道,“不,我以后要叫她小真真!小真真是真的有魔力,用她的笔考试简直如有神助,平时憋屈死的英语作文今天格外顺畅!”
“啊,我爱远在美国,还牵挂着我的朋友李华!”
侯鸿飞推着自行车,一脸揶揄:“真不知道是笔的力量,还是人的力量。”
“你瞎说什么,我对小真真顶多是同学间的呵护,以及心地善良的人彼此的惺惺相惜。”张白指着前面走过去,还冲他们这边笑的陶桃,“你哥我喜欢这样的,腿长的大美女。”
季崇理和池屿落后一步,推着单车朝校门口走。
“今天早上老白还真把我吓一跳,我还以为这家伙喜欢真哥呢。”池屿大大咧咧地挎着书包,完全没看到季崇理握住车把的手,隐隐露出用力过度的青筋。
“不过我还是劝你,不要总和真哥生气。她是鸯鸯的好朋友,你是我兄弟,夹在中间我很难做人……”池屿话还没说完,季崇理长腿一伸骑上单车。
少年淡淡的声音融进风里。
“和她不熟。”
“……”
季崇理和池屿推着单车进梧桐院,正好看到季英河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和大年讲道理。
“偷东西的狗不是好狗,大年啊,咱们做狗的要有狗德,你成天偷隔壁家的狗粮,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啊。”
“不像你爹,早些年你爹在部队里的时候,可是一条让人闻风丧胆的好狗。”
“汪汪——”
“你别叫,过来我给你讲讲你爹的故事。”
池屿一言难尽地望着季老爷子,低声说道:“老季,不然咱给他找个老太太吧。”
“再不济吃点核桃,健健脑。”
“滚。”季崇理低头停车,“快回去吧,你家老爷子没准又把洗衣粉当精盐了。”
“你这臭小子才回来,我都饿了!”季英河用拐杖杵着地,“晚上吃点清淡的就行,但得给大年切块肉,省得他总去隔壁吃人家的。”
“它那是馋肉?”季崇理挽着袖子走进厨房,路过季英河时瞥了大年一眼,吓得大藏獒趴在老爷子脚边嗷呜嗷呜地叫,像条委屈的小京巴。
“明明是找人家小母狗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黄昏的最后一点余晖也隐在地平线下。季英河站起身,走到廊檐下,拉开了老屋外院的灯泡。
季崇理还在屋内炒菜,透过玻璃窗看见季老爷子往屋里探了探头,然后抡圆胳膊,给了山楂树结结实实一拐棍。
通红的山楂果掉了几个下来,老头嘿嘿一笑,弯腰捡起来,在身上擦了几下,正要放到嘴里。
“还没洗就吃。”季崇理撩起门帘。
季英河悻悻地把山楂果放进口袋,边往水池那边走边嚷嚷:“这是我的梧桐院,吃个山楂还要人管着,真是没天理了。”
梧桐院本来不叫梧桐院,只是军区分配的大院。
之前这里也不止池延年和季英河两家,只不过后来日子过得好了,大家伙陆陆续续搬了出去。大院渐渐空下来,季英河跟池延年两个人在这里住出了感情,两个人一拍即合,用积蓄把院子盘下来,成了现在的梧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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