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子哭笑不得:姑娘,还要玩啊?
石聆笑了:玩啊,我还没赢呢。
得!姑奶奶,算你狠!
这会儿若是输了,不过就是这一桌儿今儿不赚不赔,若是继续让小姑娘加价下去,真让她熬到第十一二局赢回来,几百万两的银子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赌坊内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小姑娘一看身份也不一般,闹成那样,没有必要。
于是,坎子一咬牙,手里运了鼓巧劲儿,一摇,一扣。
一点儿花架子都没有,看起来就是随手这么一下。但是行家却明白,这才是真工夫,这才是江湖人称坎十三的拿手绝活。
开!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小小方寸间的赌桌上,三颗骰子,二五一三。
十三点,大!
随着庄家的宣判,韩世清觉得自己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众人不由自主地爆发了一阵欢呼,石聆被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下,又看看坎子灰败的脸色,也露出些欣喜的神情:我赢了吗?
您赢了!赢了!姑娘好手气!伙计连忙赔笑。
桌上零零散散加上石聆的银票已经累积到八千两。
石聆也笑了,一双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弯成一弯新月,模样乖巧可人,说出来的话却叫伙计心脏差点停了一拍。
好,那继续吧。石聆把赢来的钱全部往大字一推,我还要赢。
韩世清惊得说不出话,而坎子此刻脸色已经黑了。
这个小姑娘,真是太过分了。
他都已经让她赢了,她怎么还得理不饶人?她又不会赌,她嚣张什么啊,她不就是有钱吗?有钱了不起啊,就可以欺负人啊?
坎子气得脸通红。伙计一见情形不对,忙道:姑娘!姑娘真有兴趣,要不要玩些别的,这总是压大压小的,没意思。
别的?石聆摇摇头可是别的我不会。怎么,大小今天不能玩了吗?
伙计正为难,坎子却一拍桌子:不玩了不玩了,我今日还有事,要告假,这桌停了,你想玩,去别桌吧。
说完,坎子就依拢东西,当真是要收了。
石聆漏出些遗憾的神色:别桌没意思,你走了,我也不玩了。
一句话成功地又让坎子吐了口老血。
怎么,欺负他欺负上瘾了?
专挑老实人欺负是不是?
有钱就可以这么任性,有钱是不是真的很了不起啊!
石聆没再看他,只是默默地收了八千两银子,跟韩世清低声说了两句什么,便走了,用背影回答了他。
有时候,有钱,真的很了不起呐。
也多亏五公主挑中了这么一家大赌坊,若是一般的小赌坊,如他们这等嚣张的赌法,怕是没法全须全尾地走出来。
一出门,五公主便迎了过来,她打量了一脸劫后余生的韩世清一番,笑道:这位是
韩世清拱手:在下韩世清。
韩,你是韩侍郎家的人?
韩世清苦笑:惭愧。
韩侍郎是他的亲二伯,但是此刻,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是武公子,我的朋友。石聆介绍道。
对!我是琮秀的朋友,我们可要好了!听到朋友二字,五公主眼睛一亮,怎么样,琮秀,你有没有帮韩公子出气?
明知故问。石聆无奈。
她叫五公主先走,本是怕赌场出尔反尔,把皇室中人卷入危险。结果这姑娘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硬是看完了热闹才走,这会儿又等再门口装偶遇,演技还特别浮夸。
五公主干笑了两声,道:琮秀,你这一招,如果继续下去,岂不是能一直赢到钱?
石聆却不理会,转过身来,对韩世清道:韩世清,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五公主皱眉:怎么突然这样严肃?
石聆道:今日之事,不过是碰巧罢了。若你在别的赌坊,若是玩了牌九或者其他什么,我都没有办法帮你。你在韩家非嫡非长,若是这事闹到韩府,你今后的处境会如何,你可知道?
韩世清垂眸,神情凄楚。
他对着石聆深深一礼,诚挚地道:多谢石姑娘出手相助。
石聆将这一礼受了,没有避让。
对于韩世清这种人,她若客套,反而让他心里更难受。
叹了口气,石聆道:可是有什么难处吗?
她百花宴之后便搬回了自己的宅子,之后与韩氏一族再无接触,也没有见过韩世清,所以并不知道韩家出了什么事。
韩世清斟酌几许,觉得眼下大概也只有石聆会不计前嫌,帮得了他,也会帮他。于是他便将事情说了。
韩家虽不是世家,但毕竟有韩侍郎在,也是官宦人家,并不会短缺子弟的吃穿。韩世清虽是庶出,他的吃穿用度与韩世平相比也并不差什么。可是,韩世平的生母曲氏家境富庶,曲氏无论是在婆家还是娘家都不缺银子,而韩世清则不然。韩世清的生母薛氏不过是个丫鬟抬上来的姨娘,出身贫寒,薛氏的娘家自然不会太充裕。月初,薛氏的父亲生了重病,薛氏把能拿得出手的首饰都便卖了,勉强贴补了些药钱。可薛老爷子病得极重,用了好几颗人参才将命吊了回来,这人参都是赊账来的,如今人家来催账了,薛姨娘却再也拿不出银子来,整日以泪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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