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这话就说得不客气了。悦耳宛若娇莺,却是一直沉默的陈贵妃突然巧笑倩兮,再怎么也是姑娘家家,害羞着呢,皇后娘娘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叫来让人看,怎么好意思。
怎么哪儿都有她!
皇后娘娘眼一斜,随即又想起,这位石氏长女可是陈贵妃家那个宝贝外甥中意的人,她如此回护到也不奇怪。她于是抿嘴一笑:妹妹说的是,不过,到底是淮阳安阳两位世子都赞不绝口的姑娘,想必是个大气的。来人,请石氏长女过来吧,叫她不必距离,不过是随便聊聊。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太监去席间寻人,却得知石聆方才离席走动去了。石聆回来的时候,皇后俨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倒是他下位的男子一双桃花眼始终带着兴味打量着他,似乎隐隐有些兴奋。
这应该就是太子了。
想起王焕的忠告,石聆提起戒心。
他们之前应该没见过,这个人为什么要针对她?
石聆上前,按着似玉教的礼仪,妥帖应对众人,注意到天子并不在席间的时候,她微微松了口气。
再怎么胸有成竹,这也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大场面了,说一点也不紧张是假的。
民女石琮秀,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不等皇后开口,美艳的陈贵妃却是率先开口,兴致盎然地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如果没记错,这位陈贵妃应该就是赵幼贤的亲姨姨,盛宠多年,在后宫俨然能与皇后分庭抗礼。
石聆忍住不适,抬起头来,任在场众人打量。
自她从山间醒来已有一年多,在锦绣坊时有程姑腊九等人照顾,回石家后多了石琮礼和老妈子似的似玉,尤其她生病那次,孙璞玉和王焕曾变着法地给她送补品药材。她被半强迫地补了一年的身体,如今不仅气色好了许多,还长了些许个子,身材修长,衬出越发清秀的五官。
只有一点,石聆的气质始终不像一个十六岁的闺中少女,自然,也与在座的那些妇人不同。若一定要形容,大概是有点溢于言表的士大夫气,这也许是石家骨子里的东西,就算石氏长女不读书,好经商,也改变不了。
静女其姝,秀丽天成,行止如君子,磊落似丈夫。
其实,石聆的本性在这个时代还是有优势的,沉静寡言,举止端庄,这些都比较符合明珠超对女性要求的,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而如石琮蕊白瑞娇等人,相貌艳丽了些,性子也浮躁了些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石聆没有之前的那些作为,一旦一个女子下海经商,文静端庄这种印象也就揉碎在风里了。
太子视线不经意与石聆相触,被那沉静的眼神一碰,竟是一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有些自嘲地想,不过是个爱故弄玄虚的小丫头罢了,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小丫头的厉害,不足为据。
在座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太子审视石聆片刻,开口道:石大姑娘,方才石二姑娘一支水袖舞艳惊四座,已经叫我们见识了,早闻石家大姑娘才名,不知今日可有幸一睹?
石聆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位太子殿下,但是被如此针对,她反而去掉之前的慌张,冷静下来。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沉着应对才是紧要。
石聆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道:市井流言,不足人道,石聆身无长才,太子谬赞了。
太子却是脸一沉:哼,大姑娘这是不给本太子面子。
皇后也看出太子似是针对石氏长女,于是道:皇儿,不可无礼,石姑娘是本宫请来的客人。只是石姑娘,本宫在宫中也听过你的才名,今日百花盛宴,姑娘就不要推却了。
就是,会什么就来什么呗。下面不知谁附和道。
可不是,石氏长女的名声从晋阳一路传到京城,又何必谦虚呢?
今日乃是宫宴,石姑娘还是露一手吧,否则岂非不给皇后娘娘面子?
好歹也是石松人的后代,总不会除了算盘,连一门拿得出手的才艺都没有吧?也怨不得要投商了。
不知谁开了头,下面附和一片,竟是有些起哄之意,言辞之间很是轻浮,而皇后也并未制止。若是其他的千金面对这样的场合,怕是早已羞愤难耐了。石聆独自站在人群中,垂着眸子,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任众人打量品评,越说越过分。
石琮蕊在席间看着石聆孤军奋战,唇角微微扬起。
那几位说话的都是那日在升平公主府为她不平的夫人或关系较好的世家千金,当日众人说定要给石聆一个难堪,如今正是时候。
石琮秀的母亲杨氏听说的确是个才女,可惜石琮秀十岁之前就是个傻子,十岁之后被送到庙里,能学到什么才艺。
今日这丑她是出定了。
赵幼贤听着席间的言论,不由不悦,他正要起身,却被郡王妃按住,摇头示意。
母亲,秀秀她
放心,万不得已时,你姨母会开口的。
原来娘亲早有安排,赵幼贤松了口气,但还是对那些欺负石聆的人不爽,于是默默地扫了一圈,将人大体都记在心里,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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