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孙璞玉忙得不可开交,闹心的事接二连三。其中有一件就是,白瑞娇被白夫人托孤送到了孙府避难。孙白两家的婚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到底也没有个正式的说法,在外人眼中,白瑞娇和孙璞玉的确是订了亲的,白夫人这一招合情合理。然而值得一说的是,孙夫人居然一改之前的态度,不愿再承认孙白两家的婚事,只说白瑞娇是友人之女,寄养在他家。
尽管石聆对白瑞娇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但是有了孙大夫人这副嘴脸的对比,白瑞娇也着实变成了一朵真真正正随风摇曳的小白莲。而孙璞玉此时更是为难。孙大少最好面子,便是之前想好了退婚的理由,此刻也开不了口了。一顶落井下石的帽子压上来,就算孙大夫人不在意,他孙大少行走商场还要脸面。
这事,只得又拖了下来。
秀秀可是想到了什么?散会后,由于顺路至极毕竟就在对门,赵幼贤与石聆并肩行走于街上。
石聆思绪已经扩散到很远,只是随意地摇摇头。
近日形势动荡,这一批平安方的钱可能暂时收不回来,你那边运转可还好?平安方之所以能顺利上市,赵幼贤的资金支撑功不可没。但是这个月形势特殊,免不了要他硬抗一阵子。
赵幼贤自那日之后,又恢复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眯眯地道:小意思,小意思,这点儿小钱我还拿得出的。
石聆却停住脚步,认真地道:赵六,我知道你不简单,但我也知道永乐布庄一直在赔银子,加上这次的投入,据我估算,你现在不会太宽裕。有困难就说,别充大头。
赵幼贤听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秀秀放心!我知道的。
石聆看他那样子,叹了口气,摇着头向前走去:有时候我真想问,你接近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赵幼贤一笑,三两步跟上:当然是因为秀秀人好,你看,秀秀还担心我花光银子。
那当然,石聆白了他一眼: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落水了,我也得跟着跳下去。
秀秀,你居然还愿意和我殉情!我真是太感动了!
回答她的是石聆骤然加快的脚步。
哎,秀秀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赵幼贤笑眯眯地跟上去,却再看见石聆脸色的时候一怔。
他顺着石聆的视线看去,只见锦绣坊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正挡在锦绣坊门前,腊九正在和车夫交涉,不过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见石聆回来,那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穿着讲究的美貌妇人被丫鬟扶下车,聘婷地走到石聆面前,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石聆。
石聆也在打量着对方,当她仔细瞧清那妇人脸庞时,忽地一怔。有记忆冲破脑海中的桎梏,很多从前模糊的画面就此清晰。不等她开口,那妇人却忽地变了脸,双目盈盈地上前握住她的手:孩子!你受苦了!为娘总算是找到你了!
石聆被握住的手如烫伤一般,她一把挥开那妇人,戒备地看去。
韩氏一时尴尬,眼中情绪一闪而过,又可怜兮兮地拭泪道:你这孩子,怎地宁可流落市井也不给家里报声平安,你怪我也就罢了,可知道你父亲有多担心你。
父亲?
石聆皱眉。
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的人影自马车下来。五十多岁的年纪,行走间步履沉着,腰杆笔直,俨然一家之主的气势。
中年人走到石聆面前,审视石聆片刻,突然扬起手。
啪!
一声脆响,石聆怔怔地捂着脸颊。
秀秀!
掌柜的!
赵幼贤和腊九大惊失色,上前护住石聆。
你凭什么打人!腊九顿时炸毛,冲上去将中年人一把推开。
中年男子被推后两步,厌恶地挥开腊九的手,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石某人教训女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女儿!
众人皆震惊,包括石聆。那些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梦境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最终和眼前的中年人重合。原来,这就是她是石琮秀的父亲?那个将她扔在大房子里十几年不闻不问,连母亲临死最后一面都不愿来见的男人。
记忆翻江倒海般地涌上来,石聆强站住身子。深息一口气,石聆压住心中那一份属于石琮秀的翻涌的怒意,垂眸道:这位老爷,您怕是认错人了。石琮秀记事起,便只有娘亲,且早已去世。说来感慨,家母去世前十分不放心,担忧琮秀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受人欺凌我想,既然是无亲无故,那么我的爹,大概早就死了吧。
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十几年,现在又来说是她的父亲?
可笑!
你逆女!石秉荣呵斥道,你居然诅咒长辈!
我说错了吗?石聆状似无辜地道,琮秀少时神识不全,记事起身畔就只有娘亲一人,对这位老爷并无印象。石老爷既然说是我爹,可有什么证据?难不成石老爷的证据,便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巴掌?
就是!腊九掐腰怒斥,见过认爹认妈的,没见过您这样,走大街上就想捡个便宜闺女!人家还没认你就又打又骂的,要是我,我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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