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程姑也是,居然看石聆看得傻了,连害怕都忘了。
腊九将抱来的两匹布送到衙差手中,虽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但因是石聆吩咐,堂上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他身上。腊九一咬牙,背脊挺得笔直,竟隐隐产生一股斗志。于是,不待人问,他便清晰地道:大人,这是锦绣坊的莲花纹花布,这是彩衣轩的,两匹一模一样,请大人过目。
石聆看向腊九,投去赞赏的目光。
知府大人没想到一个布庄伙计在公堂之上都如此进退有度,不觉更是对这个锦绣坊刮目相看。他对着两匹布细细研究,见确实是一模一样。这若是巧合,未免有些牵强了。只是,如此就说是彩衣轩抄了锦绣坊,似乎也是立不住。
见白知府犹豫,石聆心知已经成功了一半,又道:禀大人,我还有证人。
知府大人心里一沉,暗叫要糟。
连证人都备了,这锦绣坊果真是有备而来!这个叫石聆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半场休息,下半场继续。
☆、29、诬陷
有证人,肯定是要传的。
知府大人沉声道:什么证人,传上来!
是锦绣坊织染部掌事娘子程姑,这匹布的图案便是她想的。石聆回头,给了程姑一个鼓舞的眼神,程姑。
知府大人见这程姑不似另个小伙计那般昂首挺胸,步履间颇有怯弱之态,便想从这里开刀。他手里的惊堂木一拍,发出震耳响声,果然吓得程姑一个趔趄。
程姑,你家掌柜所言可属实?你也承认这布的花样是你想的?
那程姑身子晃了两晃,摇曳如柳絮,好容易跪稳了,怯怯地说一声:是。
对嘛!这才是平民百姓该有的样子!知府大人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亲和了,怎么公堂之上,这一个两个的都没有半点怕他的样子!眼看着终于出现这么一个正常人,知府大人的内心是欣慰的,不由官威大增,说起话来底气都足了。
大胆!布匹图样大同小异,纹路古来有之,你竟敢说是你想的?
程姑一抖,登时条件反射地扑地扣头,大呼道:回大人!民妇不敢胡言!这原是民妇闲暇所绘,取材自缠枝莲华纹样,每枝一朵,每朵六瓣取大顺之意,缠枝两条,取成双之意,合起来便是连年顺意,好事成双。民妇这里有绘样儿的图纸,还有绣的样品。都给我家掌柜的看过。今年五月初十绘制,五月十五绣样儿,六月初九方才决定出货。开工的时候又按掌柜要求做了一番调整。大人可以找人查看,锦绣坊一匹布上共一千九百九十九朵莲花,一朵不多一朵多不少,每朵刺绣一千针,一针不多,一针不少。还请大人明察!
程姑这些话一气呵成,说完的时候人还在五体投地地拜着,人已经喘得不行,仿佛起都起不来了。
只是这会儿,知府大人却想给她拜了。
说好的胆小怕事呢?都抖成了筛子,眼看要吓死过去,怎么还能说出这一大串的条理清晰的供词来!文书都快跟不上了好吗?
程姑歇息的工夫,石聆清清冷冷的声音又传来:大人,程姑所言句句属实,锦绣坊都曾记录在册,请过目。石聆拿出一本大概相当于产品研发日志的东西,递交上去。
大人明察,这些只是证明了这批货品确实由我锦绣坊独创,我这里还详细记录了彩衣轩的上货时间,其中有七匹新布都是在锦绣坊上市五天之后,这足以证明彩衣轩一直在有目的有计划地抄袭锦绣坊的货品。
知府大人沉吟片刻:好,就算你说得有理。彩衣轩便是真的抄了你家的东西,可我朝并没有先例要因抄袭而赔偿银两,何况三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啧!开始不要脸了。
石聆心说,早知道你会来这手。
大人看错了,那三百两赔偿与抄袭无关。
咦?
知府大人下意识地去找状纸,又想起来那状纸被自己丢到堂下了。腊九何等机灵,立刻爬过去捡回,双手举过头顶,重又交到衙役手中,大声道:请大人过目!
知府大人眼角抽了两下,接过衙役送来的状纸,抓牢了。
石聆根本不指望他看懂,直言道:三百两索赔乃是因彩衣轩掌事刘巧娘率众往锦绣坊闹事一事。此事众人皆知,邻里街坊皆可为证。且那刘娘子还当众污蔑大人!
什么?白知府脸色一沉,竟有此事?
公堂之上,石聆没有半句虚言。那刘娘子先是诬陷锦绣坊抄袭彩衣轩,又带人轰赶锦绣坊客人。当石聆提议到公堂解决纠纷,她竟大言不惭地说并不怕闹到公堂,因为她已经私下和大人打了招呼
满口胡言!满口胡言!
白知府脸色铁青,突然像抽了风似的狂拍惊堂木,由于声音太过震撼,以至于石聆后面说的内容,门口的人都听不大清楚。只瞧见石聆嘴巴动了动,知府老爷就突然暴怒,大喝道:来人!传彩衣轩刘氏!居然敢当街污蔑朝廷命官,我倒要看看,公堂之上,这妇人还能如何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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