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忽然悬空,耳边是扑簌簌的风声,十歌被拦腰捞上马背。
待她坐稳后,腰间遒劲有力的臂膀仍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更缩紧几分。
侧身坐着终究不稳,十歌紧紧抓住他的臂膀,这种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悄然抬头,他也正垂眸看着自己。脸上的阴霾终于褪去,他唇角微勾,带着淡淡浅笑,温润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回荡:“早该如此。”
十歌再次将头垂下,悄悄在心中叹口气。
多少年过去,这人丝毫未变,看似温和,却最是霸道。
几年前共骑的是她,现在还是她。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认出自己来了?可是,怎么可能呢?
自打上次他去家中小歇开始,这个问题便一直困扰她。
似乎嫌她不够烦,羿正王抛下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话:“本王至今未娶,你可知为何?”
刹那间,十歌心跳加速,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快得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振到腰间的臂膀,会不会被发现?
十歌强自镇定,摇摇头,不做言语,只希望能够快些到达衙门。可羿正王的马却像散步一般,一步一个脚印,让得跟在后头的一干人等只能游街似的缓缓前行。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羿正王与一位女子共骑,她的日子还能安定吗?
白浔蓉转头看了看二人,只觉如此画面甚是熟悉。
马背上的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女子却物是人非。表兄他……忘记楹姐姐了吗?
终于到达衙门口,祁知衍先行下马,回身时,十歌正好发力跃下马背,而他‘恰巧’接住了。
一瞬间,十歌仿佛被他抱着。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惊讶的回视他带笑的眼睛。好在,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被放下来,不至引人遐想。然,此举让得十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又扑腾起来。
为何所有时机,他总能把握得刚刚好?
十歌微福身:“谢王爷。”
其实她可以自己下马的。
孙大人之所以能够在皇城为官,其手段自然不一般。几人是何身份,如何联手欲陷害仁勇校尉之妹,往年又有何勾当,迫害过多少良家女子等,不多久便一一水落石出。
也是此时孙大人才知道,原来这位芙蓉般的女子是仁勇校尉之妹,莫怪王爷这般待她。
毕竟仁勇校尉于羿正王而言,有救命之恩啊。
最终,牛氏不仅挨了板子,还要受牢狱之苦。妄想欺辱官员至亲,段然讨不到好。
而那几位老鸨,除挨板子和劳役之刑外,她们经营的花楼均被孙大人派人前去查封。
十歌出衙门时便见庄蕙雪候在衙门外,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自己。
面对此人,十歌笑了,昂起头高傲的自她身边走过。
呵,自找的,不怨人。
羿正王与白浔蓉执意送十歌回到府中,何婶得知自家姑娘遭了难,当下将隔壁家骂得狗血喷头,白浔蓉正是此时方才知晓两家住隔壁,不由怒道:“她们就住你家隔壁?怎生的这歹毒心思!”
无需十歌回答,何婶已将来龙去脉道出,期间又骂了好几回。
白浔蓉虽身份尊贵,可她内里是个豪爽的,得知内情后哪里还坐得住,她与何婶二人轮番臭骂隔壁庄家。不过她毕竟是闺阁千金,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不痛不痒的。
然而,今日这般说话却是她以往没有过的,这让她觉得十分痛快。
十歌亲自为二位贵人煮茶,怡人茶香在厅中弥漫开。感受到王爷视线从始至终一直在自己身上,十歌不敢抬头。
忽然,她停下手中动作,有刹那失神。
曾经,她也这般为他煮过一次茶。
思及此,十歌不动声色变换煮茶手法。
“本王派几个暗卫在你身边,如何?”
十歌愣愣抬头向羿正王看去,他灼灼目光依然带笑。虽是问句,十歌却知道,这话绝不是说笑。
十歌婉拒:“谢王爷好意,小女不胜感激。如今牛氏已被关押,再不能兴风作浪。王爷放心,府上明儿便添几个护院。”
大不了日后出门叫景初跟着便是,不是多大的事。
暗卫一来,她岂不是做什么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万一使用锦袋被发现当如何是好?
却见王爷摇头,道:“不妥。”语调轻轻,又异常坚定。
十歌柳眉轻蹙,声音依然柔和:“小女日后少些出门便是。”
“哦?”祁知衍挑眉,笑问:“当真做得到?”
垂眸为王爷添茶,心中烦乱不已,只觉他话中有话。
没错,她做不到。她还要出门找爹爹,还要开玉铺。
而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十歌忍不住有个猜测,不会自己的行踪他了如指掌吧?否则怎会这边刚遇着事,他便立刻赶来?会不会他早便派暗卫在暗中护她?
好在她只会去地窖中使用锦袋,那处无论如何不会被发现。
呃,不是,他为何这般关心自己?
一见倾心?
对她一见倾心的人多了去,也没一个敢这般行径啊!
白浔蓉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听得他们对话,道:“可你不是还要开玉铺吗?”
是啊,你哪壶不该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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