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她尚在皇城那会儿,穿的绫罗绸缎都要选那最好的料子。如今不过粗布衣裳,她却也穿得真开心。
因为终于穿得暖和了呀!
昨日让哥哥采买的时候顺便为他们二人一人添置两身春衣和两身夏衣,先前的衣裳是几年前的,又破又小,早该丢掉。
“四叔,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我想吃!”
方才嫌弃十歌的女娃儿又开口了,说罢便拉着余秀才向灶堂走。
余秀才甩开女娃儿的手,大手一甩,折扇‘啪’一声张开。只见他踏了两步,虚摇两下折扇,眯眼昂起头,深深吸了两口气,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开口依旧语调平平:“嗯,确是香气芬馥,若能得一壶美酒相佐,当是人间极致享受。”
看他这模样,林香婶恶狠狠的瞪过去。偏偏余秀才当没看见似的,继续摇头晃脑。
什么样的才子十歌没见过?眼前这位穷酸秀才还真入不了她的眼。不过她还是笑着招呼:“这位是余叔吧?今日难得来做客,是我们怠慢了,来,您先喝碗茶。”
说着,十歌已经盛来一碗茶水,笑眯眯递给余秀才。因着个子小,举着茶碗显得有些吃力。偏余秀才又惯爱摆谱,高昂着头垂眸盯着茶碗看了好一会。
碗口荡着白气,带出芬芳茶香。本欲挑刺儿的余秀才最终一句话未说,接过茶碗轻啄一口。
入口的茶水清香沁甜,好滋味让得余秀才睁圆了眼睛。他吧唧吧唧嘴巴,感受口中芬芳。忽而举起茶碗,大口喝起来。
“悠悠茶香,味如甘霖,好茶,好茶!”余秀才高举茶碗,频频称赞。未了将碗递给十歌:“可否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自是没问题。只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今日修缮房子,脏乱不堪,恐脏了叔的衣裳。不若叔喝了茶先回去,待我们修缮好了再来做客,我们定好生款待。”
十歌一口一个‘做客’,赶人意图明显。可惜她低估了余秀才的厚脸皮,这会儿人家自添了碗茶,闲然自得的坐下品茗,很是大方的安抚:“无妨。我知你们今日忙碌,恐无法顾及全面,故而特地前来搭把手。”
话虽这么说,他人却像钉在石凳上,丝毫没有起身劳作的意思。
十歌心道:好个不要脸的。
她家的便宜岂是谁人都可以占的?
第5章 午膳 有其母必有其女
十歌开心的拍了一下小手:“有叔帮衬自是再好不过。”像是想到什么,又懊恼的皱起眉头。将院子环顾一圈,不大的院子堆满了几百个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还有几口大缸。看着如此境况,不由懊恼道:“昨日添置太多家什,如今我们的家当满打满算仅剩一两银子,同几位叔说好工钱一人三钱,如此便仅余一钱银子。”
余秀才随十歌的目光将院子打量一番,瞬间跳脚,站起身来指责丑丫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你们当真是败家!六两银子被你们败得仅剩一百文?!不行,一百文太少了一些!”
今日他料定了要赚回三钱银子,甚至将银子的用处都想好了,如今告知仅剩一钱,他哪儿肯答应!
十歌暗自冷笑,这人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不过面上依然带笑,很快便给出一个建议:“不若这样,我把几位叔的工钱减一减。横竖多个帮手,他们也能少忙一些。”
一句话立马安抚了余秀才,见他大大松了口气,又一下甩开折扇,虚扇了两下,继而坐回石凳上,继续品名。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若能如此,自是最好。”
见他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十歌也不脑,昂头看了看自家屋顶,不多久便指向一处地方:“既如此,我觉得还是明确分工要好一些,如此才不会有失偏博。余叔,您就换那边的屋瓦吧。”
余秀才随她指的方向看去,立刻皱起眉头:“不行,我爬不得高。”
“这样啊……”十歌垂下头略作思考,不一会便有了新主意:“那余叔你和泥巴吧!屋子好些地方需修缮呢。”
“和泥巴?!”余秀才皱起眉头,立刻摇头:“不行,太脏!”
“那木工可会?今日还需新做几扇木门。”
余秀才摇头:“孤掌难鸣,难乎其难。”
“若是如此,这儿可是没有余叔力所能及之事。”十歌摇头叹息:“倒是我的错,忘了余叔是为文人,日后要有大出息的,怎能让您做这等粗活。余叔还是快些回去为好,千万不要脏了叔的衣裳。”
这下总不能再死赖着不走吧?活计可是他自个儿拒完了!
跟这种厚脸书生打交道,最好便是让他清楚自己的斤两。
果不其然,余秀才垮下脸,看着眼前一副苦恼又歉疚模样的丑丫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偏这会儿他的‘好’嫂子也出来为外人帮腔:“是啊四弟,你还是快些回去读书,这种脏活累活哪是你能干得的!”
如此结果,最高兴的莫过于林香婶,她那张一大早便沉黑的脸,这会儿终于有了些许好转。
不错,她今日是带了一肚子气过来。
昨日婆母知晓尹家修缮房子一事,将她男人好一通指责,怪他有这好事不想想自家几个兄弟,竟把便宜往外推,婆母气得捶胸顿足,连带着把她也好一番挤兑。
婆母迄今为止仍对她接济这俩兄妹一事耿耿于怀,认为自家吃了大亏。这不,非让老四和家里几个小的一道儿过来,哪怕蹭一顿饭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