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因为阿宁——”
“小朋友好会亲,哥哥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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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知聿来学校的消息藏不住,迟宁也想躲躲那不自然的感觉,她又做不到跟他一样接吻完,在跟学校领导寒暄。
太……花里胡哨了。
迟宁想想都觉得这种事儿还得让薄知聿一个人干,她来看习佳奕的比赛。
“阿宁!”薄幸遥遥朝她挥手,“你去哪儿了半天没看到人。”
“送你哥去见领导。”迟宁巡视一圈,“佳奕呢?”
“加一两千米居然能拿个第二,以前完全没看出来这姑娘有这么狠啊。”薄幸感叹完,“去换衣服了,女生休息室我也进不去啊。”
迟宁随手抓了个学生会的同学问,也是说在女生休息室。
薄幸道:“我跟你一起过去吧,我在门口等你们。”
迟宁说好。
女生休息室和换衣室是一起的,他们计院的休息室临近洗手间,之前还是用来放器材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迟宁还未进去,里面讨论的声音尖锐。
“跑两千米的那个?你哥哥想找她要微信号啊?疯了吧!”
高三那年,习佳奕闷头苦学,皮肤在女孩子里已算得上白皙,厚重遮挡容貌的眼镜已经换成时尚款的圆圆镜片,她说话又温声细语的,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保护欲。
“怎么了?她不是挺好看的吗?”
“你现在算是碰对人了,我跟她初中同校,她那堆破事儿我再清楚不过。她家境很差来着,专门给我们学校收那种塑料袋矿泉水瓶。多丢人?”
“啊?”
“这也就算了,这种女生从小心思就不单纯,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她还抢人家男朋友!骚得——”
迟宁没听下去,她正想出声制止的时候,休息室最隔间的女生走出来,声音温和:
“可以等我出去再说吗?”
面面相觑,四周安静无声。
习佳奕笑,语气还是温柔的:“不然我怕我和你们打起来,女生打架挺不好看的。”
“……”
别说那说瞎话的女生,就连迟宁都不免得愣一会。
习佳奕也成长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唯唯诺诺的模样。
她们也没有真想在校运会这天惹事,灰溜溜地从门口逃出去。
迟宁还挺有闲心的,休息室的门就这么大,她也就这么把脚拦在门口,说话最多的那个女生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她弯着眼,没什么歉意:“走路小心点,别老往人家脚上绊。”
“……”
迟宁去看习佳奕的表情,女生刚才还挺气场全开的,人都出去她便像菠菜效益过了的大力水手,松垮垮地扶着墙。
她脸色惨白,还不忘对着迟宁笑。
“还好你来得早,他是不是也在外面。”
迟宁知道她说的人是薄幸:
“嗯,没进来,看位置是听不见的。”
“那就好。”习佳奕松口气,她的神经却还是紧绷着的,小声说,“我在他眼里已经够不堪的了,可不能再差了。”
迟宁看这习佳奕的时候才能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会让自己变得小心翼翼的。
习佳奕:“我没事的。”
迟宁过去扶她坐下,只看一眼便了然于心,问:“吃药了吗?”
“吃过了。”习佳奕笑,“你知道吗,我刚才两千米可是跑了第二名。我可是竭尽全力地去跑了,我想,在所有人为我欢呼鼓掌的时候,我明目张胆地看他,也不会被发现了。你知道吗,他们说第一名高中是体育生来着,我是不是很棒?我感觉我的人生都没拿过几次前三诶。”
迟宁俯身,揉着她的头发:“很棒。”
习佳奕垂着眼,她的情绪比南汀的天气还要来的变幻莫测,前一秒阳光普照,下一秒雷雨交加。
“阿宁,我是不是真的……太脆弱了。”
我明明有无数次可以大胆张扬地站在阳光底下去享受这人间的热闹,我可以听着海浪潮起潮落,我可以去感受黄昏月圆旖旎的浪漫。
可我怎么什么都做不了。
我怎么会把自己困在这样的黑暗里独自喘息。
每当我竭尽全力去拥抱那样的人生,脑海里会有无数的声音告诉我:“你好累,我们去另一个更美好的人间吧。”
“那里是再也不用你强撑着自己打起精神,再也不用你去揭开自己的伤疤发出无人可知的求救信号。在那里——你能拥有你自己。”
“走吧。”
“去死吧。”
迟宁没动,只是问:“你觉得有抑郁症的人脆弱?”
有抑郁症的人,矫情,是因为自己思前想后,是经不起一点风浪的懦夫。
似乎,这就是抑郁在大众眼前的认知。
“……”
“他们比自己、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坚强千百倍。在每个恶鬼哭嚎的日夜,他们在和自己的灵魂斗争,任凭绝望蚕食掉自己的神智,承受着无人知晓的狰狞和痛苦。”
“在所有叫嚣死亡的声音里,他们还在坚定不移地告诉自己,我想要活下来——”
“你觉得他们脆弱吗?”迟宁笑,“佳奕,我从来都不觉得我自己抑郁,是什么脆弱的人。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得了一场漫长的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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