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卿包扎完伤口,转过脸看他,“药已经送到衙署,你要找药理应到衙署去。”
“夫人,城里染病那么多人,现在已经有死的了,唯一转好的就是驿站躺着的妇人。小的斗胆猜测…”他咽了咽唾沫,“解药是不是夫人的血?”
沈瑜卿以袖掩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求夫人可怜可怜小的,家妹年幼,经不起折腾啊!”小厮已确定了心中想法,连声哀求。
沈瑜卿看他一眼,道了句,“你刚从家中回来?”
小厮愣了下,“是,小的刚从家中回来。”
“既然你家中有人染了病,你现在说不得也有病症,以防万一,先将这药吃了。”沈瑜卿从怀里拿出一粒药,摆到他面前。
小厮没怀疑,“多谢夫人。”
他站起身过去拿沈瑜卿手里的药,仰头刚咽到肚里,忽一阵晕眩之感,头一沉,就晕了过去。
沈瑜卿擦干净手上的血迹,缓了片刻。
“小姐。”醒柳急忙从外过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吓了一跳。
沈瑜卿没多解释,问她,“出什么事了?”
醒柳回过神,道:“小姐,驿站外忽然聚了一堆人,说是小姐的血可除疫病,现在聚的人越来越多,张禾将军正带人在外相拦。”
“小姐,我们怎么办?”现下城外有敌袭,城内又出了这事,王爷在外出战,现在是寡不敌众。
沈瑜卿目光稍凝,“随我出去看看。”
驿站并不大,门是双扇,原本开了一扇,现在两扇紧关着,阻拦外面乌泱泱的人群。
隔着一道门,传进的话听得清楚。
“求夫人赐药救救我们吧!”
“听说夫人的血可治百病,可长生不老,求夫人给我们一滴吧。”
“求求夫人可怜可怜我们!”
沈瑜卿下了楼,身后跟着醒柳。
“王妃。”张禾抱拳禀道,“属下奉了王爷令必会护好王妃,这些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
“他们之中不乏有染病的,你们多加小心。”沈瑜卿嘱道。
“王妃放心!”张禾抱拳,让人将门堵个严实,不透一丝缝隙。
沈瑜卿取了一小碗血,短时间内找不出药方,只能先用她的血替代。只是城内人多,要将血融到煎好的药里费些时候。
她无暇顾及究竟是谁走漏的消息,现在必须先把解药制出。
城外敌袭,城中兵卒都去守了城门,百姓中流言四起,驿站中夫人的血是仙丹妙药,可解百毒,可长生不老。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驿站外聚的人越来越多,挤压着门板,里面张禾命人顶住。只是木门年头多,木材劣质,怕是要坚持不住了。
张禾出声骂了句,王妃是王爷的心尖尖,他万不能让王妃出事。
“你们几个,别跟没吃饭似的,给我顶住!”
张禾起步往楼上走。
厨房内,沈瑜卿在煎药。
“王妃,不知是听了哪路的谣言,全城的百姓都要围上来了。属下怕门扛不住,请王妃随属下出城。”张禾禀道。
“能坚持两刻吗?”沈瑜卿看着锅里的汤药问。
张禾触到王妃的眼,瞬间一低头,“属下必会护好王妃。”
“嗯,去吧。”
张禾下了楼,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屋里能用的桌椅都用上,把门堵死了,别让那群不怕死的进来!”
楼下叮咣声响,醒柳在一旁打下手。
怕药力不够,沈瑜卿又割了一回手臂。
一日失的血过多,她唇已发了白,面上白得像张纸。
“小姐,咱们走吧,再这样下去,您身子要熬坏了啊!”醒柳急了,找一张木凳放下让她休息。
沈瑜卿舔舔干涩的唇边,“这些药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要找到能替代的一味药。”
药熬制得慢,已过了两刻钟,张禾又上来一回。
沈瑜卿休息会儿,缓了神,“找几个人盛了药分到外面。”
她这句话刚落,外面跑上来一随侍,“不好了,夫人,门板碎裂,外面的人涌进来了。”
“小姐先走,奴婢在这守着。”醒柳已提了剑,护在沈瑜卿身侧。
透过窗沈瑜卿看了眼外面,楼下的百姓横冲直撞,张禾手下的兵只能拦不能动真格的。
底下人嚷嚷着,“大家伙抓了那个女人,喝掉她的血咱们就能得救了!她的血能解百毒,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我们必须要接受这份恩赐!”
张禾手里的刀紧了,等着王妃下令。
沈瑜卿眼看过去,目光渐渐泛凉,道:“张禾将军。”
“属下在!”
“拎出里面吆喝最欢的直接剁了他的手,再蛊惑人心就砍了他的脑袋,杀一儆百,若是还有人闹事,不必手下留情。”沈瑜卿轻声道。
军中令惯来如此,张禾早有此意,只是怕王妃不忍,现在既然有了王妃口令,他便没那也多束缚。
堂内一片混乱,哀嚎声,惨叫声屡屡不绝。
喧闹平息,沈瑜卿才下了楼。
楼下最先开头那人手砍了一只,浑身是血得躺在地上。
有了先例,剩下的人不过被喧嚷的一时情绪激动,平复后反而没那么大胆子了。
沈瑜卿抿了抿唇,“再有胆子乱闯的人,这就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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