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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下,两人沉默了会儿,许久才有人出声。
    “你爱找谁就找谁去。”沈瑜卿推开他,转身往出走,裙裾飘飘落落丝毫没有犹豫。
    魏砚盯住那抹影,低骂了声一拳冲案狠砸下去。
    …
    沈瑜卿关了门,屋内没掌灯,光线昏暗,唯有银白的月光投进,流淌到地上,照出一片亮。
    在书院时习字的先生曾评她性情冷淡,生性凉薄。沈瑜卿不以为然,兄长一事她追查多年不愿放弃;先生于她有恩,她便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恩情;阿爹入狱,她不惜远嫁只为救阿爹性命…以此种种,足以证明她心中念恩,何曾是生性凉薄。而方才,她开口的那一瞬,竟忽然想到先生的话。
    她承认自己是对魏砚有了别样的情愫,可这种情愫并没根入骨髓,割舍不下。但魏砚性情刚烈,至今种种,都足以证明他对她的心思要比她深,所以那一刻她忽然想只要她坚持,可以利用他的情感逼他回上京。
    沈瑜卿背靠着门,眼闭了闭,忽然觉得自己这种念头实在可怕,令她不耻。
    …
    翌日一早,楼下设了戏台子,沈瑜卿在屋里无事,听下面戏唱得热闹。
    醒柳近前给她梳着发髻,昨夜她听到二楼动静,急过去看了,却瞧见小姐正从王爷的寝屋出来,她不敢多看,忙又隐蔽了去。
    两人的怪异感她也是能感受得到,从科洛里出来小姐便愈发不爱说话,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模样。本以为昨夜两人说开之后小姐心情应是能更好的,想不到到早间小姐反而眉间愁云又多了一层。
    醒柳不禁担心,又听下面设了戏,有意道:“小姐要是实在乏闷,不如到下面听听曲儿?奴婢记得在上京时您也爱跟着大人去听曲儿的。”
    其实于听曲儿一事沈瑜卿没多大热忱,无非是哄父亲高兴罢了。
    她本来没多大兴致去听,忽又想到昨夜的事,她这一夜都没睡好。一时觉得烦闷,便让醒柳拿了帷帽遮上,下了楼找一处空位坐。
    唱的是一出小姐会情郎的戏码,算不得新鲜事。
    只说小姐出身名门,情郎是穷苦书生,两人门第之隔又有家中阻拦。最后书生舍弃一切入赘小姐府上,两人过了一段幸福日子,书生飞黄腾达之后看中了花楼戏子,一掷千金,将小姐气得郁郁而终,书生最后幡然悔悟却为时晚矣。
    听完一曲,不知不觉到了晌午,人散的差不多了,沈瑜卿没走坐着出神。
    眼前忽投下一道暗影。沈瑜卿抬头,对上一双眼尾微垂的桃花眼。
    男人一席素白长袍,腰坠玉佩,眉眼修长,他含着笑,极客气地道了句,“敢问姑娘可是一人?”
    沈瑜卿不耐地蹙眉,隐有烦躁,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正要堵他一句,只见门外现出一队兵卒,为首的人身姿挺拔,胡服猎猎。
    他正要朝她这面看来,沈瑜卿淡淡地转开眼,也没说话。
    利和修当她是默认了,兀自整了整头冠,板直的坐到她对面。
    其实利和修早就注意到她了,已观察许久,见她眼里出神,料定是被情郎抛弃正郁郁寡欢,此时他若是上前安抚,关怀备至,必能得佳人芳心,届时春宵一度,美妙至极。
    他眼不禁再瞄过去,在漠北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水润的美人。明是明艳的相貌却硬被那双眼看出清冷来,叫人愈发想要靠近。
    心荡漾几番,利和修暗自搓搓手刚要开口,“砰”的一声,案前忽放一柄长刀,刀身笔直,刀背宽阔,尖端染着鲜红的血迹,如蛰伏的野兽。
    利和修当即吓得颤了下,他抬眼,看到面前站着一身材高大的男人。玄黑胡服束身,脚下一双染尘的革靴,眼底沉沉盯着他,眉间一道疤,面相凶煞,仿若下一刻那刀就能砍断他的脖子。
    他心里怕,但美人在此,总不能输了气势,梗着声道:“你…你是谁?你知道这里是哪吗?你知道我是谁…啊…”
    刀倏然离鞘,抵住利和修的喉骨,利和修吓得哆哆嗦嗦,眼来来回回在刀口上,“壮…壮士饶命…”
    魏砚下巴朝沈瑜卿抬了抬,对利和修道:“我是她男人。”
    利和修听完,眼一惊,再朝对面的姑娘看去,她依旧没什么反应。他料想不管这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们二人必然认识了。
    “壮士饶命啊,我…我什么都没做…”利和修哭丧着脸,他怎么都没想到观察那么久竟然还是栽了个跟头。
    魏砚嘴里吐出个字,“滚。”
    “好,好,我滚,我滚…”魏砚收起刀,利和修才敢起身,前脚踩到后脚,绊个跟头,差点四脚朝天,急急忙忙就跑了。
    经过这么一闹,楼下的茶客散得没了人,只剩下一角的他们二人。
    沈瑜卿低着头,喝完最后一口茶水。
    “没长嘴?说一句拒绝不会?”魏砚铿然放刀,坐到她对面,没好气道。
    见她不回,又道了句,“你本事呢?就这么让人欺负都不还手?”
    沈瑜卿不说话。
    魏砚啧一声,刀柄轻抵她肩,“说话。”
    沈瑜卿还是没吭声。
    头低着,冷着一张脸。
    魏砚忽然明白过来,“看到我了才让他坐这?”
    沈瑜卿这才有了动静,冷淡出声:“你想多了。”
    “生气了?”他说的是昨晚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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