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七备好一马车的珠宝名器找到安浔尧的住处。
仆从打听到安浔尧的夫君战死,无依无靠只剩下她一个寡妇。想不到她夫君是个有钱的主,宅子三进三出,门有仆从看守,府门修缮,气派十足。
秦七甩甩袖,吩咐仆从过去叩门。
守门的下人向外看了眼,回身去向里通报。
过一会儿人出来,“公子请进。”
秦七衣裳换了件样式,却依旧是殷红,脚下一双云顶金靴,头束玉冠,打理得一丝不苟。
下人引他进正厅,秦七打量着府内的雕梁画栋,随口说了一句,“你们这家底倒是丰实。”
仆从没搭话,秦七也没在意。
入了正厅,秦七拂袖坐到椅上,紧跟着上了茶水,是上好的绿萝浮。
半晌,一素色襦裙妇人袅娜进来,外罩厚实绵氅,体态婀娜,别有一番韵味。
安浔尧见到秦七先是愣了下,方才仆从来报说有一公子上门求见。这事在陆翊战死后常有发生,她大多都是敷衍打发了。这次之所以迎人进门,就是想借此闹出些动静,好再见一见魏砚。
而今这情形,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不知公子找我有何事?”安浔尧坐到里侧。
秦七问,“尊父可是安庭?”
安浔尧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眼里警惕,“公子怎知家父的名讳?”
秦七饮了口茶水,“此事说来话长。”
秦七说了当年秦安两家的事,安浔尧有了印象,“我是听父亲提过。”
“这就错不了了。”秦七道。
他两手一拍,外入一列手端匣盒的仆从,匣盖打开,里装金银珠宝,皆是价值连城之物。
“夫人既已结过亲,你我二人的婚约自然不作数。这当做给夫人的赔礼,夫人只需给我一件信物,再修书一封,让我回去同家父交代即可。”
秦七吹吹茶沫,仰头又喝了一口。
安浔尧默不作声,心里在思量事。
这人贸然前来说些难以置信的事,若他非要强娶,安浔尧自然是不信,可怪就怪在他竟只要信物和她的亲爱修书,反而显得真了。
“怎么,不满意?”秦七看她思量,没有应声的意思,以为是给的少。
安浔尧道:“这些东西我都不要,只需公子为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家父的遗物和带回去的信我会双手奉上。”
“何事?”秦七问。
安浔尧道:“届时公子就知道了。”
当夜秦七离开,安浔尧解衣沐浴。
婢女舀温水清洗她的肩。
安浔尧忽然问:“打听清楚了,那女人真是魏砚的王妃?”
婢女立刻回道:“回夫人,错不了,府里有下人听过军所的百夫长管她称呼王妃呢!”
平静的水倏地喷出水花,安浔尧握拳砸在上面,咬牙道:“这贱人敢抢我的东西,我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
铺里的药买回来,一早沈瑜卿用完饭开始处理外面送进来的药。
尚没提出几样,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小姐,出事了。”
绿荷喘着气急忙入门,“外面,外面有一妇人说是王爷旧识,要小姐救救她。”
沈瑜卿收回神,手中的书卷合上。不知为什么,她一下想到的是那日在街上拦住魏砚马匹的妇人。
到漠北许久,倒是没见过魏砚身边多出哪个女人,唯有这一个,她总觉得两人关系匪浅。
“将我箱底那身狐裘拿来。”
绿荷听了一愣,“小姐是要皇上御赐的那件?”
沈瑜卿淡然地开口,“不然还有哪件。”
她带来的衣裳收拾整整装了十余匹马车,其中最为贵重,世间罕见的便属那件狐裘。
是西域进贡,因父亲救驾有功赏了下来,平时都是放着过些时日打理,这还是她头一回穿。
绿荷心里惊诧,小姐有多喜爱那件衣裳她是清楚的,今日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换上。
府内老管家认识安浔尧,不敢让她在外跪着,好说歹说地相迎,怎知嘴皮子都磨破了,她还是坚持在外面跪。
老管家苦口婆心,“陆夫人,有事您起来好说话,您在外面跪着叫王爷知道了,王爷必是要动怒啊。”
安浔尧哭红了一双眼,发髻松散开,露出一张俏丽的脸。
“管家不必再劝了,我实在走投无路,不然也不敢厚着脸皮来求见王妃。”
“哦?我倒是要听听夫人怎么个走投无路法,厚着脸皮来求我什么事了。”
安浔尧话声方落,府门敞开,从里出一身姿高挑的女郎。
飞云发髻,霓凰鎏光步摇插于发间,耳垂下是一对蔻链镶玉耳珠,走时端庄,步摇耳珠几乎看不出有晃动的幅度。
双眸清亮,朱唇娇艳,眉心点缀梨花金钿,并不俗气,反而有种别样意味。外罩的狐裘绒毛细腻,绝非凡品,是她见都没见过的珍奇之物。
她面色一如那日的清冷,与安浔尧的落魄相比,更加淡然从容,她笑着,在安浔尧眼里就变成了大大的讽刺。
“妾知姑娘现在是淮安王府的女主人,是淮安王的王妃。但妾与王爷少时相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我心悦于王爷,料想若不是姑娘从中掺和,现在住在府里的人应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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